教堂的钟声在午夜敲响第十三下时,埃德蒙神父正在擦拭忏悔室铜门上的指纹。他的黑色长袍下摆沾着昨夜暴雨溅起的泥浆,在煤气灯下凝结成丑陋的痂。指尖传来的金属冰凉让他想起玛丽安下葬那天,棺材把手在冬日阳光下泛着的冷光。
"你的上帝允许恶魔在人间行走多久?"法官沃恩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老法官的蛇形戒指正咬住一本皮革包边的法典,那是三十年前他宣判第一个强奸犯无罪时获得的礼物。
埃德蒙没有转身,他的视线固定在铜门倒影中自己扭曲的面容上:"直到有人愿意成为审判的利剑。"
门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铁链在地板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忏悔?"富豪克莱门特的声音透过橡木门传来,每个音节都浸着令人作呕的欢快,"我该为哪个小可爱忏悔?是金发玛丽安,还是黑发艾玛?或者那个至今还躺在医院里的红发小女孩?"
埃德蒙的右手手套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化学烧伤的脓血渗出,在皮革表面绘出怪异的图案。三天前化学实验室的爆炸声仍在耳膜上震动,他记得玛丽安照片被气浪掀飞时,试管里沸腾的液体如何在照片上那双蓝色眼睛的注视下翻滚。
"安静!"法官沃恩的暴喝在教堂穹顶下回荡。他转向埃德蒙时,法袍袖口露出半截针管:"你确定那个烛台机关万无一失?"
"就像您确定圣餐杯里的马钱子碱剂量精确。"埃德蒙轻声回答,目光扫过旁听席最后一排——玛丽安的母亲正机械地抚摸着怀中焦黑的玩具熊,那上面还残留着汽油的味道。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整个教堂陷入黑暗的瞬间,克莱门特发出一声嗤笑:"终于要开始你们的私刑表演了?"
接着是身体倒地的闷响,液体滴落在铜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滴答、滴答,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
当备用煤气灯重新亮起,警探洛森第一个冲进忏悔室。他的皮鞋踩在黏稠的血泊中,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上帝啊..."他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摸向配枪。
克莱门特的尸体以诡异的姿势仰躺着,镀银苦像贯穿心脏的位置,血顺着圣经铜质扉页的沟槽流成希伯来文"复仇"的形状。最令人不适的是他凝固的笑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仿佛在嘲弄在场的每一个人。
"氰化物中毒。"洛森蹲下身,翻开死者青紫色的眼皮,"但死亡时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锁定在门锁电子记录上。
"停电前七分钟就锁上了。"法官沃恩平静地接话,左手无名指轻轻摩挲着蛇形戒指的鳞片。三年前同样的手指曾划过女儿艾玛的遗书,那时泪水把"爸爸救我"四个字晕染得像四道血痕。
洛森从证物袋取出镊子,夹起地板上半片融化的白蜡:"有趣。"他突然扳动忏悔室内壁犹大雕像的左手,隐藏的刀槽从《利未记》章节弹出,刃口闪着诡异的蓝光,"神父,上周化学实验室失窃的两克氰化钾,最后出现在哪里?"
埃德蒙的手套突然完全裂开,溃烂的皮肉暴露在众人视线中。他想起玛丽安最后一次告解时颤抖的睫毛,像濒死蝴蝶的翅膀:"她...她说那是秘密游戏..."
法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踉跄着撞倒烛台。火舌窜上克莱门特袖口的瞬间,洛森瞥见死者手腕内侧崭新的针眼。这个发现让他想起今早复审的旧档案——艾玛·沃恩的尸检照片上,相同位置有个被标注为"抢救痕迹"的针孔。
"够了!"埃德蒙突然跪倒在地,脓血在石板上画出扭曲的轨迹,"是我设计的机关...铜页上的氰化物,定时倾倒的烛台...但上帝作证,我没想到他会..."
"会提前死去?"洛森冷冷地打断,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因为马钱子碱的毒性发作比氰化物快十倍?"他转向法官,"您女儿死后三个月,医学院毒理学实验室丢失了五支马钱子碱试剂。"
玛丽安的母亲突然站起来,烧焦的玩具熊从她膝头滚落:"他...他喝了我给的圣水..."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只是加了点帮助安睡的东西..."
三个月后的雨夜,洛森在办公室签署结案报告。新来的助手忍不住质疑:"长官,就这样以意外死亡结案?所有证据都显示..."
"有时候正义需要穿过地狱才能到达天堂。"洛森合上档案,抽屉里的镀银十字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回家路上,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泪痕的形状。女儿早已在玄关等候,兴奋地挥舞着左手腕上的新饰品:"爸爸看!钢琴老师送的十字架项链!"
洛森的手指在触及吊坠时骤然僵硬。银链背面刻着克莱门特家族的纹章,而女儿手腕内侧的新月形淤青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老师说我弹错音阶时要接受惩罚。"女儿天真地解释,"但她说这是爱的教育。"
电话铃声突兀地撕裂雨夜的寂静。埃德蒙神父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渗出:"警探...这周日忏悔室还开放..."
洛森望向书房角落的保险柜,那里锁着克莱门特案的完整证据。窗外的暴雨中,隐约传来第十三下钟声,像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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