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协和音（bl）（2）

02

全国音乐大赛决赛现场，灯光璀璨。

沈墨坐在选手休息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他的独奏表演已经结束，评委给出的分数暂时排名第一。但现在，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即将上场的祁阳身上。

"接下来有请最后一位参赛选手，来自首都音乐学院的祁阳，表演曲目是......"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停顿，"呃，选手临时更改曲目，原定《自由飞翔》改为《致C小调的沈先生》完整版。"

沈墨的手指僵住了。那首曲子？完整版？

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沈墨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向舞台侧翼。他看到祁阳抱着吉他走上台，没有乐队伴奏，只有一架孤零零的三角钢琴摆在舞台中央。

祁阳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耳骨上的银钉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他对着麦克风轻笑一声："抱歉临时换曲。这首歌我写了很久，一直没勇气公开。今天，我想把它送给一个特别的人。"

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站在阴影中的沈墨。

"《致C小调的沈先生》，献给我生命中最不和谐却又最完美的音。"

前奏响起，是沈墨熟悉的旋律，但歌词却是全新的。祁阳的声音清澈而深情，唱着一个关于对立与吸引的故事——古典与流行，严谨与自由，冰与火。

"你批评我的每个音符/却记住我每句随口的哼唱

我们像永远无法调和的不协和音

直到那天雨中/我看到你眼中的自己"

沈墨的手紧紧抓住帷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这不仅仅是首歌，这是祁阳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关系。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震撼。

副歌部分，祁阳放下吉他，走向钢琴。他的钢琴技巧远不如沈墨，但此刻每个音符都饱含情感：

"沈先生啊沈先生

你的C小调困住了我的灵魂

我用全部和弦写你的名字

你是我唯一的协和音"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评委席上的几位教授交换着惊讶的眼神，而年轻的评委则忍不住微笑。

祁阳站在聚光灯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墨所在的方向，嘴角挂着胜利般的笑容。

沈墨却转身离开了。

后台走廊空无一人。沈墨的呼吸急促，手心冒汗。他应该感到愤怒吗？还是感动？祁阳就这样公开了他们的秘密，甚至没有提前商量。这太像祁阳的风格了——冲动、自我、不顾后果。

"沈墨！"

祁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墨加快脚步，但祁阳很快追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个曾经受伤的手腕。

"放开。"沈墨冷冷地说。

"你不喜欢？"祁阳喘着气，脸上还带着舞台上的兴奋，"我以为......"

"你以为？"沈墨猛地转身，"你什么都不想！那是全国直播！你知道这会对你我的职业生涯造成什么影响吗？"

祁阳的笑容僵在脸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答案。那天你说等比赛结束......"

"用这种方式？"沈墨的声音在发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不想要这样的公开？也许我还没准备好？"

祁阳的眼睛暗了下来："你永远都在准备，永远都在计算后果。沈墨，生活不是钢琴曲，没有完美的乐谱可以遵循！"

"至少我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沈墨提高了声音，"不像你，永远只想着自己爽快！"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两人之间。祁阳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褪去。

颁奖典礼成了一场煎熬。祁阳的作品获得原创特别奖，沈墨则是钢琴组冠军。镜头不断扫过他们，捕捉任何可能的互动，但两人始终保持着距离。

回到酒店，沈墨刚关上门，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他打开门，祁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金灿灿的奖杯。

"给你。"祁阳把奖杯塞到他手里，"这是你的。"

"什么意思？"

"没有你，我根本写不出这首歌。"祁阳的声音低沉，"旋律是你给我的灵感，歌词是我们相处的点滴。这个奖应该属于我们两个人。"

沈墨看着手中的奖杯，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愤怒。他用力将奖杯摔在地上，金属撞击地毯发出闷响。

"你根本不明白！"沈墨的声音哽咽了，"你以为这是一场游戏吗？写首歌，表个白，然后呢？我父亲当年也是这么浪漫，结果呢？他抛下我和母亲，去追求他所谓的'艺术自由'！"

祁阳震惊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

"我不知道！"沈墨终于崩溃了，"我只知道我今天在台上看着你，那么耀眼，那么自由，而我......我只是个连自己感情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

眼泪终于落下。七年了，自从父亲离开后，沈墨再也没有哭过。他把自己封闭在音乐的世界里，用完美主义筑起高墙，直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祁阳闯进来。

祁阳静静地等他平静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夹递给沈墨。

"这是什么？"沈墨红着眼睛问。

"我从大一到现在，收集的所有关于你的视频。"祁阳轻声说，"你的每场演出，每次公开露面，甚至是你坐在琴房发呆的侧影。"

沈墨滑动屏幕，数以百计的视频文件按日期整齐排列。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三年前，他们甚至还不认识的时候。

"你......"

"我一直看着你，沈墨。"祁阳的声音异常温柔，"比你想象的要久得多。"

沈墨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递给祁阳。那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祁阳的每一次演出，旁边还有沈墨的专业分析和......私人感想。

"《自由飞翔》副歌部分转调太突然，缺乏过渡......但他的笑容让整个礼堂明亮起来。"

"今天又和祁阳吵架了。他弹错了肖邦的节奏，但那种自由的诠释方式......令人嫉妒。"

祁阳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写了这么多......"

"我也一直看着你。"沈墨轻声承认。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极了他们关系转折的那个夜晚。祁阳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抱住沈墨，仿佛对待一件易碎品。

"我不会像你父亲那样离开。"祁阳在他耳边低语，"我花了三年才鼓起勇气接近你，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沈墨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个拥抱中。祁阳的气息包围着他，温暖而真实。

"那首歌......"沈墨低声问，"真的是写给我的？"

"每一个音符。"祁阳轻笑，"尤其是那个你总说'太浮夸'的转调。"

沈墨抬起头，看着祁阳近在咫尺的脸。舞台上的张扬褪去，此刻的祁阳眼神柔软，嘴角带着小小的不确定。这个认知让沈墨心头一热——原来祁阳也会害怕，害怕被他拒绝。

他踮起脚尖，吻住了祁阳。

这个吻生涩而坚定，带着沈墨式的认真和祁阳式的热情。当他们分开时，雨下得更大了，但沈墨心中多年的阴霾却开始消散。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祁阳抵着他的额头问。

"嗯。"沈墨难得地微笑，"我们回家吧。"

毕业后，沈墨成为职业钢琴家，同时在一所音乐学院任教。他创立了一个专门帮助贫困音乐学子的项目，要求只有一个：对音乐的热爱。

祁阳则发行了首张个人专辑，其中《致C小调的沈先生》成为现象级单曲。当媒体追问"沈先生"是谁时，他只是笑着说："一个教会我听协和音的人。"

他们住在城市两端，各自忙碌，但周末总会回到大学附近那间小公寓。有时沈墨会抱怨祁阳把乐谱扔得到处都是，有时祁阳会偷走沈墨的眼镜不让他工作到太晚。

某个雨夜，沈墨在琴房弹奏他们共同创作的《不协和音》，祁阳靠在门框上静静聆听。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祁阳走进来，将一个银色的小东西放在琴盖上。

"什么？"沈墨拿起那枚素雅的银戒。

"协和音的承诺。"祁阳亲吻他的手指，"不再害怕了，沈先生。"

窗外，雨声渐歇，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了琴房里相拥的身影。两个曾经的不协和音，如今找到了最完美的和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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