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的春天（bl）(10)

10

五年。

巴黎的空气带着塞纳河水的微腥、咖啡的焦香和老建筑石缝里渗出的历史尘埃。深秋的傍晚，暮色给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披上了一层忧郁的蓝调。香榭丽舍剧院巨大的玻璃幕墙内，却是另一番光景。璀璨的水晶吊灯将穹顶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浮动着顶级香槟的气泡、昂贵的定制香水、以及衣香鬓影汇聚成的、令人微醺的暖香。一年一度的“金嗅奖”颁奖典礼正在进行，这是全球调香界的至高殿堂。

镁光灯如同密集的星群，追逐着舞台中央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林霁站在聚光灯下，微微侧身，让追光落在他手中那只造型极简、却仿佛凝固了星云的深灰色水晶瓶上。瓶中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深邃变幻的光泽，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与秩序。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丝绒礼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身形比五年前更加清癯，却沉淀出一种刀锋般的锐利和沉稳。时间磨平了少年时的棱角，却淬炼出更坚硬的内核。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后颈。

那里，一枚设计精巧、宛如抽象艺术品的铂金颈饰，巧妙地贴合着颈部的线条。颈饰的镂空花纹下，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蜈蚣般的疤痕，横亘在原本属于腺体的位置。那疤痕是无声的宣告，是过去血色决裂的勋章，也是他彻底挣脱生理桎梏的证明。

“这款香，”林霁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清冷、平稳，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奇异力量，瞬间让偌大的剧场安静下来，“名为 **‘Phoenix's Ashes’（凤凰余烬）**。”

他微微停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无数张或好奇、或期待、或审视的面孔。那道颈饰下的疤痕在强光下清晰可见，仿佛在无声地讲述着香氛背后的故事。

“它的灵感，并非源于涅槃的辉煌。”林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而是源于彻底的毁灭——当一切被焚烧殆尽，连灰烬都冷却凝固之后，在那片看似死寂的余烬深处，所沉淀下来的……力量。”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水晶瓶身，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某个遥远而黑暗的角落。

“是灰烬的沉重，是余烬的微温，是彻底归于寂静后，灵魂深处重新响起的……心跳。”他的目光落回手中的香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千钧之力的弧度，“它不歌颂重生，它铭记毁灭。它承认黑暗，却在黑暗中，找到了……不灭的微光。”

短暂的沉寂。随即，掌声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从最初的惊叹，到由衷的敬佩，再到排山倒海的狂热！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要将他的身影淹没。评委席上，几位白发苍苍的调香大师眼含激动。林霁的名字，伴随着“Phoenix's Ashes”这个充满力量与伤痛的名字，响彻穹顶。

他微微鞠躬，颈间的铂金颈饰反射着冰冷的光芒，与那道疤痕一起，构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残缺之美。他捧着奖杯和水晶瓶走下台，每一步都踏在掌声与荣耀的浪潮之上。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平静得像一泓深秋的寒潭，映不出丝毫波澜。这荣耀，这掌声，不过是铺在灰烬之上的一层薄金。

后台贵宾休息室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前厅的喧嚣。空气里残留着颁奖礼上的香氛余韵和一种紧绷过后的疲惫感。林霁靠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微微阖着眼。巨大的水晶奖杯和那只盛放着“凤凰余烬”的深灰色香水瓶，随意地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像两件刚刚完成使命的道具。

灯光柔和，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颈间的铂金颈饰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微光，那道疤痕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寂静中昭示着过往的惨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冰凉的丝绒表面，试图驱散神经末梢残留的、被镁光灯灼烧的微麻感。

突然——

砰！！！

休息室厚重的橡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房间仿佛都随之震颤！

一股极其霸道、冷冽、带着威士忌灼烈气息的雪松信息素，如同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的飓风，瞬间席卷而入！这气息比五年前更加浓烈、更加深沉，带着一种被时间沉淀发酵后的、近乎暴戾的压迫感，狠狠碾过休息室内的每一寸空间！空气中残留的暖香和疲惫感被瞬间撕碎、冻结！

林霁的身体猛地绷紧！几乎是本能地，他瞬间睁开眼，瞳孔骤然收缩！

门口，逆着走廊投来的惨白灯光，一个高大如同山岳的身影矗立在那里，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是沈铎。

五年时光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风霜的痕迹，反而将那份冷硬雕琢得更加深刻。昂贵的黑色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同色系的西装，剪裁精良，却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困兽般的狂躁气息。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散落在宽阔的额前，脸色是一种失血的、近乎透明的苍白，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深陷的眼窝里翻涌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烈到足以焚毁一切的痛苦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沙发上的林霁，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带着要将对方灵魂都灼穿的滚烫和偏执。沉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可闻，如同负伤的野兽。

林霁缓缓站起身。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他平静地迎视着沈铎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恨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仿佛闯入的不是一个曾将他推入地狱的恶魔，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沈总，”林霁的声音响起，平稳无波，在沈铎狂暴的信息素威压下，清晰得像冰锥落地，“走错门了？”

这平静的问候，像一桶冰水，狠狠浇在沈铎濒临爆发的火山口上！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低吼，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沉重的脚步踏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五年……”沈铎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打磨过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林霁……你教会我的痛……我他妈尝了整整五年！”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林霁，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地狱业火般焚烧的痛苦和悔恨。他不再维持任何上位者的优雅，撕开了所有伪装，只剩下一个被五年痛苦凌迟得只剩下疯狂和绝望的灵魂。

他猛地抬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狠狠撕扯开自己昂贵衬衫的领口！

嗤啦——！

上好的丝绸纽扣崩飞，露出他线条冷硬、却异常苍白的颈项和锁骨区域。

林霁的瞳孔，在看清沈铎颈后景象的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在沈铎后颈，原本属于顶级Alpha/Enigma强大腺体的位置……此刻，赫然植入着一个极其微小、闪烁着冰冷幽蓝色光芒的金属装置！那装置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几条极其细微的管线，如同狰狞的血管，深深埋入他颈部的皮肤之下，与神经和腺体组织紧密相连！装置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手术后的淡粉色疤痕，与周围苍白的肤色形成刺目的对比！

那是……信息素核心控制器！直接连接着沈铎腺体神经和激素分泌中枢的致命命门！

沈铎猛地抓住林霁的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一种要将对方骨头捏碎的疯狂！他强硬地、不容抗拒地，将林霁冰冷的手指，死死按在了自己颈后那个搏动着的、冰冷的金属装置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装置下皮肤异常的搏动和温度，以及那几条埋入皮下的管线所带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异样感，瞬间顺着林霁的指尖，狠狠刺入他的神经！

“看清楚了吗？！”沈铎的声音嘶哑咆哮，滚烫的呼吸带着威士忌的烈香喷在林霁脸上，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深不见底的痛苦，“这是控制器！直连我的腺体神经和激素分泌中枢！按下销毁键——”他死死盯着林霁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用灵魂在嘶吼，“我就会变成一个信息素紊乱、力量尽失、生不如死的废人！或者……”

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被痛苦碾碎后的祈求，死死抓住林霁按在控制器上的手：

“……带我回家。”

“林霁……带我……回家。”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冻结。休息室内死寂一片，只有沈铎粗重滚烫的呼吸和林霁指尖下，那个冰冷搏动着的控制器传来的微弱电流感。

林霁的手指依旧被沈铎死死按在那致命的控制器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属的冰冷，感受到装置下皮肤异常的搏动和温度，感受到那几条埋入皮下的管线所带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异样感。沈铎那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他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翻涌着地狱般痛苦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被五年痛苦凌迟后、近乎卑微的祈求。

带我回家。

这四个字，像四颗烧红的子弹，狠狠射入林霁冰冷坚硬的心防。带来灼痛，带来荒谬，带来一种时空错乱的眩晕感。

家？

那个冰冷的顶层公寓？

那个透明的玻璃牢笼？

那个弥漫着雪松威士忌气息的暗房？

那个……铺着母亲生命和他自己鲜血的地板？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荒谬感和尖锐的刺痛，如同荆棘藤蔓，瞬间缠绕住林霁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看着眼前这个将致命命门奉上的男人，这个曾经掌控他一切、将他碾入尘埃的“神”，如今却像个一无所有、只求一丝怜悯的乞丐。

巨大的反差带来强烈的冲击，让林霁那五年间筑起的、坚不可摧的冰冷壁垒，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晃动。指尖下那搏动的控制器，仿佛连接着沈铎痛苦的核心，也连接着他自己内心深处某个被强行掩埋、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

沈铎死死盯着林霁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情绪的变化。他看到了震惊，看到了冰冷，看到了荒谬……甚至看到了一丝被刺痛后的动摇？唯独没有看到……他渴望的答案。

时间在死寂中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煎熬着沈铎濒临崩溃的神经。林霁的沉默，比任何拒绝都更让他感到灭顶般的绝望。那冰冷的指尖按在他的命门上，却迟迟没有动作，仿佛在无声地宣判他的死刑。

就在沈铎眼底最后一丝疯狂的光即将彻底熄灭，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时——

林霁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容。

那是一个冰冷到极致、带着毁灭性嘲弄的弧度。

他抬起了另一只没有被沈铎抓住的手。动作很慢，很稳。这只手，曾调制出惊艳世界的“凤凰余烬”，也曾握紧手术刀，亲手剜开自己的腺体。

他没有去按那个致命的销毁键。

而是用这只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和精准，反手扣住了沈铎死死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的手腕！

沈铎浑身剧震！猝不及防！林霁的动作太快，太精准，带着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力量和……掌控感！

林霁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钳，牢牢锁住沈铎的腕骨！那力道，带着一种洞悉一切、不容置疑的强势，瞬间瓦解了沈铎强加在他手腕上的禁锢！

“沈总，”林霁的声音响起，依旧平稳，却比刚才多了一丝冰冷的、如同刀锋刮过金属的质感。他微微倾身，靠近沈铎因为震惊和剧痛（来自被扣住的手腕）而微微扭曲的脸，温热的呼吸拂过沈铎冰冷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五年了，”林霁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沈铎混乱的意识深处，“您似乎……还没学会一件事。”

他扣着沈铎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沈铎甚至能听到自己腕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轻微呻吟。林霁的目光锐利如昔，却多了一种沈铎从未见过的、掌控一切的冷静，如同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现在，”林霁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宣告意味，“游戏规则……”

“……由我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霁的目光越过沈铎剧烈颤抖的肩膀，投向休息室角落那片未被灯光照亮的、浓重的阴影。

“曦曦，”林霁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出来吧。”

阴影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那片阴影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那是个约莫四岁的小男孩。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小西装，柔软的黑色短发微微卷曲，小脸精致得如同天使，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极深的墨色，几乎与沈铎如出一辙！只是那双眼睛里，此刻闪烁着孩童特有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走到林霁身边，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抓住了林霁的裤腿，然后抬起小脸，目光落在了那个僵立着的、脸色惨白如鬼的高大男人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

沈铎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呼吸、所有的思维……在看清男孩面容的瞬间，彻底冻结！他如同被一道无形的九天玄雷狠狠劈中！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冲上头顶！

那双眼睛……那眉眼轮廓……还有那孩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介绍一下，”林霁平静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铎死寂的世界里，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这是沈曦。”

“我们的儿子。”

轰——！！！

沈铎的世界，在“我们的儿子”四个字落下的瞬间，彻底崩塌、粉碎！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放大到了极限，里面翻涌着海啸般的惊涛骇浪——难以置信！荒谬绝伦！灭顶的狂喜！更深的恐惧！还有……一种被命运巨轮彻底碾过的、巨大的茫然和无措！

沈曦……他的……儿子？

他和林霁的……儿子？！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林霁他……他明明……

无数的疑问、巨大的冲击、如同宇宙爆炸般的混乱信息，瞬间将沈铎残存的理智彻底淹没！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视线死死地钉在沈曦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而沈曦，这个突然被推到风暴中心的小男孩，似乎被沈铎那可怕的反应吓到了。他抓着林霁裤腿的小手紧了紧，身体微微向后缩了一下。然而，孩童的好奇心很快压过了恐惧。他眨了眨那双酷似沈铎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然后，他像是为了缓解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又像是被某种潜藏的本能驱使，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另一只空着的小手。

白嫩的小手在空气中摊开。

就在沈铎和林霁的注视下——

几簇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橙色的细小火花，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小小萤火虫，凭空在沈曦的指尖跳跃、明灭！

那火花极其微弱，光芒温暖而柔和，没有丝毫灼热感，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生命气息。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随着那暖橙色火花的跳跃，一股极其清新、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雨后青草般的涩香，混合着一丝极其淡薄、却异常坚韧的……冷冽雪松气息……如同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悄然弥漫在死寂的空气里！

那是林霁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沈铎信息素的味道！

此刻，却以一种如此奇异、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融合在这个四岁男孩指尖跳跃的火花之中！

沈铎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他死死地盯着沈曦指尖那跳跃的、带着融合信息素气息的暖橙色火花，如同看到了神迹，又像是看到了最荒诞的噩梦！他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又在下一秒冰冷地倒流回四肢百骸！巨大的眩晕感如同黑洞般将他吞噬！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写满了惊涛骇浪的双眼，死死地、死死地盯向林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在问！

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灵魂在嘶吼着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霁平静地迎视着沈铎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充满了毁灭性疑问的眼睛。他的一只手，依旧稳稳地、带着掌控一切的力道，扣着沈铎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轻轻地、安抚性地放在了儿子沈曦柔软的发顶。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如同灰烬深处余烬复燃般的……微光。

风暴的中心，沈曦指尖那几簇带着青草与雪松气息的暖橙色火花，依旧在安静地、倔强地跳跃着。如同黑暗宇宙中，新生的、不可思议的……第一缕星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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