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屑的二次入侵（中）

不是38，不是不及格，是……68！及格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数字，又猛地低下头再看一遍。是真的！68分！虽然依旧不高，但对她而言，这简直是飞跃！是沙漠里濒死之人看到的一泓清泉！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冲上眼眶，鼻子酸得厉害。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才没让眼泪当场掉下来。这是她转学以来，第一次物理及格！第一次没有被那鲜红的不及格线狠狠羞辱！

她捏着那张68分的试卷，指尖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纸张发出细微的哗啦声。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鲜红的数字，像在确认一个美妙的梦。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

顾凌澈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他那张接近满分的试卷，正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笔。黑色的中性笔在他修长冷白的指间灵活地翻转跳跃，划出流畅的弧线，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掌控感。

许婧柔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捏着试卷的手指收紧，指尖泛白。巨大的喜悦过后，一种奇异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冲动悄然滋生。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着呼吸，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顾凌澈的桌面。

靠近他手肘外侧的桌沿，不知何时，又沾上了一粒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橡皮屑。大概是刚才他演算时留下的。

那粒小小的灰白色碎屑，静静地躺在光滑的桌面上，像一粒微尘。

一个念头，如同魔鬼的诱惑，毫无预兆地、疯狂地钻进了许婧柔的脑海。

上一次，她试图清理他桌上的橡皮屑，换来的是冰冷的钳制、刺骨的威胁和那烙印般的“撒谎精”标签。

可是……这一次呢？

她的物理及格了！68分！这是她努力的结果……是不是……意味着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般撞击着耳膜。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麻。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那只捏着试卷的左手，极其缓慢地、带着无法控制的轻微颤抖，朝着顾凌澈桌沿那粒小小的橡皮屑探了过去。

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试探和小心翼翼。指尖悬停在橡皮屑上方几厘米处，微微颤抖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在等。等他的反应。等那句冰冷的警告，或者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再次攥住她。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空气凝滞得如同固态。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血液奔流的声音。

顾凌澈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她这胆大包天的动作。他依旧垂着眼，专注地转着手中的笔，长而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那支笔在他指间划出流畅的圆，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许婧柔的指尖悬停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勇气在无声的僵持中一点点流逝。就在她几乎要绝望地、灰溜溜地收回手的那一刻——

顾凌澈转笔的动作，毫无预兆地停下了。

笔尖“嗒”地一声，轻轻点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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