碘伏与凝固的黄昏（上）

凝固的空气像一块沉重透明的琥珀，将两人死死封存在其中。许婧柔左手死死捂着右手手腕，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皮肤下那五道指痕灼热的脉动，如同五条滚烫的烙印。巨大的恐惧和脱力感让她浑身发冷，只有手腕那片皮肤火烧火燎，提醒着刚才那灭顶般的钳制和滚烫。

她不敢抬头，不敢呼吸，甚至不敢再流泪。眼泪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她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右手腕上，聚焦在顾凌澈那两道如同冰棱般凝固在她伤痕上的视线里。

那视线……带着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极其陌生的……重量？像冰冷的探针，试图刺穿她脆弱的皮肤，窥探底下狼狈的真相。

时间在死寂中艰难地爬行。

终于，那两道冰冷的视线移开了。

许婧柔紧绷到极致的心弦微微一颤，却丝毫不敢放松。

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顾凌澈猛地转回身，动作带着一股压抑的、无处发泄的暴躁。他那只刚刚攥着纸巾、指节泛白的手，此刻正粗暴地伸向他那个深不见底的书包。

他又要拿什么？戒尺？还是……湿纸巾，来擦拭她这个“污染源”？

许婧柔绝望地闭上眼，身体控制不住地缩得更紧，像一只等待最终审判的虾米。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细微的打颤声。

书包拉链被猛地拉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然后是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几秒钟后，翻找声停了。

紧接着，是塑料瓶盖被粗暴拧开的——“咔哒”声。

那声音很熟悉，像是……药瓶？

许婧柔的心脏猛地一跳，惊疑不定地掀起一点沉重的眼皮。

顾凌澈已经转回了身。他手里拿着一个深棕色的小玻璃瓶，瓶身上贴着白色的标签——碘伏。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棉签。

他拧开瓶盖的动作带着一股未消的戾气，瓶盖被随手丢在桌面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看也没看许婧柔，深褐色的碘伏液体在瓶口晃荡了一下。他捏着棉签，粗暴地戳进瓶口，蘸取了满满一截深褐色的液体，棉签头瞬间被浸透，颜色深得发黑。

一股淡淡的、带着消毒水特有的苦涩气味，瞬间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许婧柔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碘伏？棉签？他……他要干什么？

顾凌澈捏着那根吸饱了深褐色液体的棉签，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她。那眼神依旧冰冷，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未熄的怒火和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烦躁。他的视线在她惊恐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像被烫到般，迅速下移，死死锁定在她紧紧捂住的手腕上。

顾凌澈：手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暴躁。只有这一个字，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许婧柔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把手藏得更紧，拼命摇头，眼泪终于再次汹涌而出

许婧柔：不……不要

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碘伏涂在伤口上会很疼，她知道！而且，他拿着棉签的样子，像拿着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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