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泥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像无数细小的毒蛇,顺着湿透的校服裤腿钻进骨髓。许婧柔蜷缩在校道冰冷的泥泞里,浑身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下颚骨被捏过的剧痛,掌心被糖纸边缘划破的火辣,口腔里浓重不散的血腥与薄荷混合的诡异气息……所有的感官都在疯狂叫嚣,提醒着刚才那场在暴雨中发生的、如同野兽撕咬般的血腥掠夺。
掌心那片湿透的、沾满污浊泥水和凝固血渍的薄荷糖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烫在皮肉上,也烫在她混乱的灵魂深处。那上面晕染开的深浅猩红,像顾凌澈炸裂心口的图腾,无声地控诉着某种她无法承受的真相。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让她动弹不得,仿佛灵魂已被那场暴雨和血吻彻底抽离,只剩下一具在泥泞中瑟瑟发抖的空壳。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试图洗去一切痕迹,却只让那烙印般的痛楚更加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头顶狂暴的雨声似乎被一道焦急的女声穿透
老师:同学?!同学你怎么了?!摔倒了?快起来!淋雨要生病的!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沾满泥水的帆布鞋和一片撑开的、焦急晃动的伞面。是路过的值班女老师。
许婧柔像是被这声音从噩梦中惊醒,茫然地抬起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老师关切又惊慌的脸。
老师:天啊!你嘴唇和下巴怎么破了?还有手!快起来!去医务室!
女老师不由分说,费力地将浑身瘫软冰冷的许婧柔从泥水里搀扶起来。她的触碰让许婧柔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死死地攥紧了掌心那片染血的糖纸,尖锐的塑料边缘再次刺痛了伤口。
她像个失去提线的木偶,被老师半扶半拖着,踉跄地走向亮着惨白灯光的校医务室。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积水中,深一脚浅一脚。湿透沉重的裙摆黏在腿上,每一步都牵扯着臀尖残留的、那一下轻飘戒尺带来的隐痛,和下颚的锐痛交织在一起。
推开医务室的门,一股消毒水特有的、带着苦涩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外面雨水的腥气,却让许婧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师:李医生!快来看看!这孩子摔泥坑里了,脸上手上都有伤!
女老师急切地喊道。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李医生闻声从里间走出来,看到许婧柔的狼狈模样,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校医:怎么搞成这样?快坐下!
许婧柔被扶着坐到冰冷的诊疗床边。明亮的白炽灯光下,她湿透凌乱的模样和脸上的伤痕无所遁形。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嘴唇和下颚处明显有几处破皮和深红的指痕,混合着泥水,看起来触目惊心。摊开的掌心更是惨不忍睹——被糖纸划破的伤口边缘翻着,渗出细小的血珠,混合着泥污,而那片染血的薄荷糖纸,被她无意识地、死死地攥在指间,像握着一块肮脏的护身符。
李医生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镊子夹着浸透碘伏的棉球,动作熟练地凑近她脸上的伤处。冰凉的、带着浓重消毒水气味的棉球触碰到破皮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许婧柔:嘶……
许婧柔痛得身体猛地一缩,倒抽一口冷气。
校医:忍着点,伤口有泥,得消毒,不然感染就麻烦了。
李医生语气平和,动作却利落,一边擦拭一边问
校医:怎么摔的?跟人打架了?这下巴的印子……像是被人捏的?
“打架了?”三个字像冰冷的针,刺进许婧柔混乱的神经。
她猛地垂下眼睫,避开了医生审视的目光。视线死死地钉在自己摊开的、沾满碘伏黄褐色药液和泥污的左手上——更确切地说,是钉在掌心那片被碘伏浸染、却依旧顽固地透出暗红底色的薄荷糖纸上。
那凝固的猩红纹路,在碘伏和灯光下,显得更加诡异、更加刺眼。像一张无声的诉状,记录着暴雨中所有的暴戾、血腥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掠夺。
巨大的羞耻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瞬间攫住了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用力地、用力地摇了摇头,长发狼狈地垂落,遮住了她瞬间通红的眼眶和汹涌而出的泪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沉默。
死寂的沉默。
只有碘伏棉球擦拭伤口时发出的细微“嗤嗤”声,在冰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李医生看着她死死攥着那片脏污糖纸、沉默摇头的样子,又看了看她脸上和手上明显带着暴力痕迹的伤,眉头皱得更紧,但终究没再追问。只是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些,叹了口气
校医:女孩子家,以后小心点。这伤看着不轻,这两天注意别沾水。
许婧柔依旧低着头,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冰凉的碘伏涂在伤口上,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却丝毫驱不散心底那灭顶的寒冷和掌心糖纸上那烙印般的猩红带来的灼烫。
就在李医生处理完她脸上的伤,准备处理她掌心被糖纸划破的伤口,示意她松开手时——
许婧柔眼角的余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猝不及防地扫向了医务室紧闭的、蒙着一层水汽的窗户。
动作,猛地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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