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善意 第一章 言语的刀刃

林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翻开面前崭新的病历本。阳光透过咨询室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实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作为"阳光心理咨询中心"最年轻的资深咨询师，他对自己充满信心。

"程小雨，"程小雨，19岁，重度抑郁症患者，伴有严重社交恐惧和自残倾向..."林默快速浏览着转诊单上的基本信息，注意到"自杀未遂史"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他皱了皱眉，耳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他调整出一个专业而温暖的微笑。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贴着门框挪了进来。女孩穿着宽大的灰色卫衣，袖子长得盖住了半个手掌，过长的刘海几乎遮住眼睛，像是给自己筑起了一道屏障。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背包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腕处隐约可见几道淡粉色的疤痕。

林默注意到她的脚步虚浮，像是随时会跌倒。当她经过阳光照射的区域时，明显加快了脚步，仿佛明亮的光线会灼伤她。

"你好，我是林默，你可以叫我林老师。"林默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请坐。"

程小雨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她低头快步走到沙发边，只坐了最边缘的一小部分，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腿紧紧并拢，脚尖朝外，保持着随时可以逃离的姿势。她的肩膀不自觉地耸起，仿佛在抵御无形的攻击。

林默翻开笔记本，用他最擅长的温和语气开始了咨询："听说你最近情绪很低落？能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小雨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咨询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和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十分钟的沉默后，林默决定改变策略。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装帧精美的成功学书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他最推崇的读物之一。

"小雨，你看过这本书吗？"他翻开扉页，指着上面烫金的标题，"作者曾经比你更绝望，但他选择了改变..."

小雨的身体突然僵硬了，她抬起头，林默第一次看清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布满血丝、充满痛苦的眼睛。

"我...我妈妈也总这么说..."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她说我...不够坚强..."

林默感到一丝进展，立刻乘胜追击："你妈妈说得对！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但成功的人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失败者才会抱怨命中注定。"

话音刚落，小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沙发扶手。

"不...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们都不懂...你们都觉得是我...是我太脆弱..."

林默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标准的鼓励话语会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应。他急忙放下书本，试图安抚："小雨，冷静点，我只是想帮助你..."

"帮助？"小雨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那笑声中夹杂着令人心碎的哽咽，"三年前...高考前一个月...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我太消极...说我不够努力..."

林默感到一阵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到了某个危险的伤口。

"那天晚上...我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小雨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那种平静比先前的激动更令人毛骨悚然，"我在ICU住了三天...醒来后...我妈哭着说她只是想激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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