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救赎 (续)

不知道爬了多久,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提示电量不足的红灯。

糟了,来时太匆忙,忘记充电了。

我停下动作,借着最后这点光亮打量四周。通风管似乎转向了下坡,管壁越来越潮湿,空气中除了霉味外,还多了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手术室里闻到的那种铁锈味一模一样。

血腥味越来越浓,不是错觉。

顺着斜坡向下爬了大约二十米,前面突然出现微弱光线。更让我心脏骤停的是,下方传来隐约的啜泣声,细细的,像小猫受惊的呜咽。

是女孩的声音。

陈淑云?

我关掉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光线慢慢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确实是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是从管道下方一个格栅传来的。透过格栅缝隙往下看,我愣住了——

下面不是预想中的另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舱。陈淑云正蜷缩在培养舱底部,白色病号服上沾着暗红色污渍。她的手腕被皮带固定在两侧,眼睛紧闭着,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培养舱外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是林墨。他们正在讨论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

陈淑云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手腕上的皮带已经勒进肉里,留下深深的红痕。培养舱里注满了淡黄色液体,几乎淹没她的胸口,那些管子连接着她的手臂,不断输送着什么。

她不是应该被关在隔壁吗?怎么会在这里?林墨把她藏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缩回脖子,心跳得快要炸开。必须想办法救她。

通风管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手背,冰凉刺骨。我紧紧握住撬片和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睛适应黑暗后,能隐约看见管道壁上有处松动的金属板,应该是维修口。

指尖摸着金属边缘,果然摸到一处缝隙。我用撬片小心翼翼地插进缝隙,用力一撬。金属板应手而开,露出后面的开口——刚好容一人通过的维修通道,直接通向培养舱所在的房间上方。

屏住呼吸,我悄无声息地钻进那个狭小的开口,沿着垂直管道向下爬了大约三米,终于看到下方的情况——

这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实验室,比之前的实验室更加先进,数十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里都浸泡着模糊的人形物体。中央控制台闪烁着幽蓝光芒,林墨正站在那里操作着什么。

而在最里面的培养舱里,陈淑云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液体中,眼睛紧闭,脸色惨白得吓人。

培养舱的玻璃壁上贴着标签:实验体43号,基因融合度87.6%,预计成熟期:7天。

7天...正好是林墨说的"下月初的仪式"。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握着撬片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尖传来刺痛感。原来所谓的轮换仪式,就是要把我变成下一个"实验体"?

林墨离开控制台,走向培养舱,隔着玻璃观察陈淑云的情况。

必须在他回来之前行动。

我继续向下爬了两米,现在离地面只有不到一人高的距离了。耳朵捕捉着林墨的脚步声,确保他不会突然抬头。

下面是一排储物柜,正好可以落脚。我深吸一口气,轻轻跳下,双脚刚落地就赶紧蹲下身子。

冰凉的金属地板寒气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侵入皮肤,让我打了个哆嗦。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气味浓得呛鼻,混着培养舱里液体循环系统发出的轻微嗡鸣声,整个空间像座巨大的坟墓。

林墨站在培养舱前,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在记录数据。他离我大约二十米远,中间隔着七个培养舱和复杂的仪器管线。

我慢慢从储物柜后挪出来,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确保鞋底不会发出声音。培养舱里漂浮的物体在幽暗光线下看得更清楚了——有的已经成型,依稀能看出人形轮廓,有的还只是模糊的胚胎状物体,像极了人类早期胎儿。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用手捂住嘴,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任务。

陈淑云还活着,但状态很危险。每个培养舱旁都有控制台,我需要先关闭她那个舱的生命维持系统。

林墨仍在聚精会神观察着培养舱里的情况,手指时不时在平板电脑上滑动一下。

趁他转身的瞬间,我快步冲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屏幕上胡乱摸索。各种按钮和数据看得我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控制培养舱的开关。

"警告:外部操控权限启动。"冰冷的机械女声突然响起。

林墨猛地转过头,视线像探照灯一样锁定我。

"找到你了。"他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诡异的笑容,"看来是通风管道里的老鼠忍不住出来了。"

他举起手中的平板,屏幕亮起刺眼红光。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实验室,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

培养舱的玻璃壁上瞬间覆盖上一层金属挡板,彻底封死了陈淑云所在的舱体。

"跑啊,怎么不跑了?"林墨一步步朝我走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电击枪,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实验室格外刺耳。

退路已经被封死,前方只有步步紧逼的敌人。

我握紧手中的金属撬片,手心全是冷汗。视线快速扫过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武器或逃生路线。

林墨越走越近,金丝眼镜反射着红光,整个人像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眼角余光瞥见天花板通风口轻微晃动了一下。

有人来了!

是通风口里那个神秘的盟友吗?还是张野?

林墨也察觉到了异常,猛地抬头看向通风口。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我抓起旁边金属支架上挂着的金属烧杯,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砸过去。

玻璃烧杯在他脚边炸开,深色液体溅了他一裤腿。林墨怒吼一声,抬枪就要射击。

头顶突然传来"哐当"巨响,通风口格栅掉落在地。一个黑影伴随着灰尘和蛛网从天而降,重重砸在林墨背上。

"操!"林墨惨叫一声,电击枪脱手飞出,落在三米开外的地上。

那人顺势把林墨死死按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借着红色警报灯的光线,我看清了来人的脸——竟然是张野!

"还愣着干什么!"张野朝我吼道,膝盖死死顶住林墨的后背,"快打开培养舱!"

我这才回过神,转身扑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击,完全不知道该按哪个按钮。

"右上角红色那个!"张野的声音带着喘息。

我伸手按向那个闪烁的红色按钮。

一阵机械运转声响起,覆盖陈淑云培养舱的金属挡板缓缓升起,露出里面苍白的面容。

"快!"张野的吼声里带着痛苦。

我冲到培养舱前,却发现舱门需要密码。

"密码多少?!"我回头嘶吼。

张野正和林墨在地上翻滚,林墨不知何时摸到了手术刀,刀刃在红光中闪着冷光。

"你生日!"张野一脚踹开林墨,额头青筋暴起。

生日?哪个生日?身份证上的还是真实生日?我心脏狂跳,输入了奶奶总在阁楼偷偷给我过的那个六月初六——那个从不让告诉外人的生日。

"滴——密码正确。"机械女声响起。

培养舱发出"嘶嘶"的减压声,舱门缓缓打开,刺鼻的营养液气味扑面而来。

陈淑云毫无生气地漂浮在淡绿色液体中,脖子上梅花印记若隐若现。

我伸手探向她的颈动脉,手指触碰到的皮肤冰凉刺骨。

没有脉搏。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我回头看见林墨已经倒在地上,额头上流血不止,而张野正扶着墙壁大口喘气,白大褂的袖子被刀刃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手臂上鲜血淋漓。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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