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替你担

深夜，临时医疗帐篷内。

白砚清闭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林霁汐指尖缠绕着极其细微的溯魂金线，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他左眼深处那些新生的黑色荆棘纹路。二阶日级的念力屏障本能地抵抗着外来探查。

“异变…加深了。”林霁汐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死神的枷锁之力，正沿着神力爆发的路径反向侵蚀你的瞳核。它们像活着的根须，在吞噬你的神力成长。”她收回金线，看向白砚清，“每一次强行使用超出负荷的瞳术攻击，都会加速这个过程。最终…赤霜瞳可能会被彻底污染、反噬，甚至…被夺走。”

白砚清缓缓睁开眼。左眼的视野里，那几缕黑纹在黑暗中仿佛在幽幽燃烧，带来持续的灼痛和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他看向旁边简易床铺上熟睡的泠镜辞。即使在睡梦中，她的手指依旧无意识地蜷缩着，仿佛在寻找可以抓住的东西。

“有办法抑制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暂时只能依靠你自身的神力缓慢消磨，或者…”林霁汐的目光落在泠镜辞身上，“利用共生契约的平衡。她的死神烙印之力是源头，但若能引导一丝最精纯的烙印之力，配合你的神力，或许能‘修剪’这些死棘。但这极其危险，稍有不慎…”

“我来引导。”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泠镜辞已经醒了。她坐起身，三阶星级的死气在她周身安静流淌，锁骨下的灼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红光。她的目光落在白砚清那只被黑纹侵蚀的左眼上，眸底深处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镜辞？”白砚清微怔。

“契约相连，我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泠镜辞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犹豫，却坚定地探向白砚清受伤的左眼。她的指尖冰凉，在即将触碰到他眼睑的瞬间，白砚清的手已经抬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拉着她的手，引导着她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剧痛的太阳穴上——那里是黑纹侵蚀最表浅、相对最“安全”的位置。

“从这里开始。”白砚清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交付的信任，“很疼，忍着点。”

泠镜辞指尖微颤，一丝极其精纯、带着幽冥寒意的死神之力，如同最细的冰针，小心翼翼地刺入白砚清的太阳穴皮肤。瞬间，一股冰冷与灼热交织、如同无数根尖针在神经上搅动的剧痛席卷了白砚清！他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赤霜瞳中的金芒不受控制地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泠镜辞锁骨下的灼痕猛地亮起，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她咬紧下唇，强行维持着那丝死神之力的稳定输出。

帐篷内，林霁汐的灵魂圣衣金纹无声流转，严密监控着两人灵魂链接的状态和那丝死神之力的走向。白砚清右眼死死盯着泠镜辞，强忍着左眼和太阳穴撕裂般的痛苦，调动起自身的天启神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迎向那丝冰冷的死神之力！

嗡

两股力量在他神经末梢最敏感处碰撞、交融！一缕微不可察的、如同烧焦般的黑气，从白砚清的太阳穴处缓缓溢出、消散。

仅仅持续了数息，泠镜辞指尖的死神之力便告枯竭，她脸色更白一分，额角见汗。白砚清太阳穴处的剧痛稍减，但左眼深处的黑纹依旧狰狞。

“有效…但消耗太大。”林霁汐快速评估，“每次只能清除极其微末的一丝。而且，对她灵魂裂痕的负担…”

“够了。”白砚清松开泠镜辞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他太阳穴处留下了一个微小的红点，如同被最细的针扎过。他看向泠镜辞，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锁骨下的灼痕——刚才的引导，似乎让那灼痕的颜色又深了一丝。

“下次…再试。”泠镜辞收回目光，重新躺下，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但那只刚刚被他握过的手，却悄悄缩回了毯子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毯子的边缘。

帐篷外，阴影中。云心澈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掌心的万象星轨无声运转，一道极其隐秘的蓝色数据流正源源不断地汇入其中。她的目光穿透帐篷的阻隔（万象星轨的透视功能），将里面发生的一切，连同那微弱的黑气逸散、灼痕的细微变化，都清晰地记录下来。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无声地低语：

“共生契约…双向的枷锁，双向的淬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父亲大人，您要的数据，看来很快就能收集完整了…” 她指尖轻点星轨，一道加密的信息流悄然射向遥远的、未知的虚空深处。

而在更远处，废墟的阴影里。那颗拳头大小的新生月弦之眼，瞳孔微微转动，贪婪地吸收着夜空中逸散的、来自帐篷方向的极其微弱的——神力与死气交织的独特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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