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块湿布蒙住眼睛,林墨只觉得手腕被一股力量拽着往前冲。凌辰的手掌烫得吓人,虎口的血腥味混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传来金属门重重合上的闷响,门锁扣死的咔嗒声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低头!"凌辰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林墨踉跄着跟上脚步,额头差点撞上前方突然矮下去的通道顶。幽绿的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光线勉强勾勒出混凝土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像某种粘腻的生物体液。空气湿冷得像泡在冰水里,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浓重的霉味。
"这是哪儿?"她的声音在狭窄通道里撞出回声,震得耳朵发疼。
"别说话。"凌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们很快会发现密道入口。"
林墨攥紧了口袋里的U盘,塑料外壳边缘硌进掌心。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瞬,是刚才奔跑时不小心碰到的。借着这点光,她看清了U盘侧面那个几乎被磨平的标记——那是父亲公司的旧LOGO,一个抽象的"林"字变形图案,是她小时候照着家里的搪瓷杯画的。
"停下。"她猛地挣开凌辰的手,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回头。
绿光在两人之间投下诡异的光晕,凌辰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嘴角的血迹已经发黑。"怎么了?"
"这U盘..."林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是我爸公司的加密盘,他在我十岁生日时送我的那个。"
凌辰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想拉她:"边走边说。"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林墨后退一步,背狠狠撞上湿冷的墙壁,"你接近我不是因为我爸是你恩人,是为了这个!"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隐约的电机运转声,像是有人在操作什么机械装置。凌辰的脸色沉了下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找到机关了!"
林墨被他拽着往前跑,高跟鞋在湿滑的地面上几次打滑。通道开始向下倾斜,空气越来越冷,隐约能听到水流声。跑过第三个转弯时,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这是个约莫十平方米的地下空间,三条岔路像 snakes 一样延伸向黑暗。
凌辰从墙壁某处摸了摸,咔嗒一声轻响,一个暗格弹了出来。他迅速从中取出一个黑色背包和两把银色折叠刀,将其中一把塞进林墨手里:"打开保险,必要时捅肋骨下方。"
金属刀柄冰凉刺骨,林墨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她看着凌辰熟练地扯开衬衫下摆包扎左臂伤口,那块蝴蝶形的胎记在幽绿光线下若隐若现,突然想起什么。
"等等!"她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那温热的皮肤时,两人同时一颤。
凌辰抬眼看她,眼神锐利如刀,却又藏着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没时间了。"
"你胸口这个印记..."林墨的声音细若蚊蚋,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片段开始清晰,"八岁那年,青峰山夏令营,你是不是..."
身后通道突然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凌辰脸色一变,拽起她就往最右侧的岔路跑:"以后再解释!"
林墨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前进,脑子里乱糟糟的。青峰山那个溺水的小男孩,胸口确实有块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她记得当时他浑身发紫地躺在岸边,是她坚持做了半小时人工呼吸才把他救回来。后来医护人员赶来,她就被老师带走了,连他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难道真的是他?那个一直出现在她童年回忆里的模糊身影?
"到了。"凌辰突然停下脚步,推开前方一道不起眼的金属门。
刺眼的光线瞬间涌进来,林墨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眼前是个巨大的地下车库,至少停着十几辆车,但大多蒙着防尘布,显然很久没人使用了。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几只受惊的老鼠吱吱叫着窜进角落。
"跟紧我,保持低姿。"凌辰率先冲了出去,迅速猫腰躲到一辆落满灰尘的SUV后面。
林墨紧随其后,心脏跳得像要炸开。车库另一端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几道刺眼的车灯扫了过来。她屏住呼吸,透过车底缝隙看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从车上下来,手里都拿着枪。
"赵峰的人。"凌辰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让她脖颈一麻,"我在干扰他们的通讯,我们有三分钟时间穿过车库。"
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背上,推着她向前移动。两人像两道鬼魅的影子,在废弃车辆间快速穿行。林墨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还有赵峰气急败坏的嘶吼从远处传来。
躲在一个巨大的金属货架后面时,林墨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插入了U盘。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差点惊呼出声——文件夹名称赫然显示着"凌氏财务异常记录""项目资金流向""事故调查报告"。
这不是商业机密,这是账本!记录着当年父亲公司破产的真相,甚至可能包括...凌辰父母车祸的真相。
"这些是..."林墨转头看向凌辰,声音压得极低,"你一直在查这个?"
凌辰点点头,视线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你父亲是唯一掌握这些证据的人。"
"所以三年前他不是出国深造,是被人..."林墨的话说不下去,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突然,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从他们右侧传来。凌辰脸色骤变,猛地推倒旁边的货架。罐子盒子哗啦啦散落一地,制造出巨大的声响。
"走!"他拽着林墨冲向车库后方那扇标着"安全出口"的铁门,子弹呼啸着从耳边擦过,在金属门上击出点点火花。
冲出车库的瞬间,瓢泼大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林墨浑身立刻湿透,冷得牙齿打颤。凌辰把背包顶在头上,拉着她拐进一条泥泞小路。
"抓紧!"他的声音在暴雨中有些模糊,"这条路通往山顶,我们得甩掉他们。"
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路又湿又滑。林墨好几次险些摔倒,都被凌辰死死拽住。身后的呼喊声和手电筒光束越来越近,像一群饥饿的野兽在追逐猎物。
"他们有夜视设备!"凌辰突然改变方向,拐进一片茂密的树林,"跟着我的脚印!"
树木的枝叶扫在脸上生疼,林墨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雨水、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又苦又涩。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两个黑影突然从树后窜了出来!
"小心!"凌辰猛地将她推开。
林墨重重摔在泥地里,眼睁睁看着那人举起枪对准凌辰的后脑勺。她惊呼出声,却看到凌辰像豹子一样敏捷地侧身躲过,同时一记手肘狠狠撞在对方肋骨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痛呼着倒下。
另一个人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举枪要射。凌辰已经欺身上前,左手锁住他的咽喉,右手夺过枪顺势顶住他的太阳穴。
"说,谁派你们来的?"凌辰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挣扎着想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林墨惊恐地看到凌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右手猛地一转。沉闷的枪声被雨声吞没,那人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迅速在泥地里蔓延开来。
"走!"凌辰拉起吓傻了的林墨,继续往前跑。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墨终于挣脱他的手,声音嘶哑地喊道,"你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商人!"
凌辰停下脚步,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混着额角渗出的血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砰!"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
凌辰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震。林墨惊恐地看到他左臂的衬衫瞬间被鲜血染红,一个狰狞的弹孔赫然在目。
"你受伤了!"她冲上前想按住伤口,却被他甩开。
"别碰!"凌辰靠在一棵树旁,脸色苍白如纸,"我们得继续走,他们很快会追上来。"
"不行!"林墨固执地撕开自己的裙摆,蹲下身按在他流血的伤口上,"你再动会死的!"
剧痛让凌辰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看着林墨沾满血污的脸,眼神复杂:"你父亲...是我父母案子的证人。"
林墨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三年前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谋杀。"凌辰的声音因为失血有些虚弱,"你父亲发现了证据,打算交给警方时突然失踪。"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林墨的指尖冰凉,"为什么说他是你的恩人?"
"因为他确实救过我。"凌辰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十岁那年,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我早就死在那口枯井里了。"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缩,童年那个溺水男孩的身影与眼前这个男人重合。青峰山...枯井...难道真的是他?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凌辰脸色一变,挣扎着站起身:"他们开车上山了,我们得去停车点!"
林墨扶着他踉跄前进,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果凌辰真的是当年那个男孩,为什么现在才来找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父亲的失踪和他父母的车祸到底有什么关联?
两人挣扎着到达盘山公路旁一处隐蔽的凹地。凌辰拨开茂密的灌木丛,一辆看起来破旧不堪的越野车赫然出现在眼前。
"上车。"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将林墨塞了进去,然后绕到驾驶座。
引擎发动的瞬间,五辆黑色轿车的灯光突然从山下射了上来。凌辰猛踩油门,越野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抓紧了!"他一打方向盘,车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一辆迎面而来的卡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疾驰。
林墨死死抓住车顶的扶手,胃里翻江倒海。追击的车辆紧追不舍,子弹嗖嗖地从车窗外飞过。凌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左臂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快没油了。"凌辰看着油量表,眉头紧锁,"坐稳了!"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偏离公路冲向一片相对平缓的斜坡。车子颠簸着冲下去,最终停在一处山涧旁。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呜咽,彻底熄火了。
"走!"凌辰拉着林墨跳下车子,朝陡峭的山壁跑去。
林墨跟在他身后,手脚并用地向下爬。雨水模糊了视线,好几次脚下打滑,都被凌辰及时拉住。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到达山涧底部,钻进了一个隐蔽的洞穴。
凌辰从背包里拿出打火机和一小捆干燥的树枝,很快生起一堆火。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亮了两人狼狈不堪的脸。
"把药箱拿来。"凌辰脱下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林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胸口那块蝴蝶形胎记上,心跳漏了一拍。
她默默地打开急救箱,拿出纱布和消毒水。当冰凉的药水碰到伤口时,凌辰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更多冷汗。林墨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手指轻轻擦过他紧实的肌肤。
"八岁那年..."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青峰山夏令营,那个掉进溪里的小男孩...是你吗?"
凌辰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洞穴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火堆发出噼啪的轻响。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点头。
"我叫过你小辰,对不对?"林墨的声音颤抖着,记忆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你说你爸爸是警察,妈妈是医生..."
"他们是国家安全部门的调查员。"凌辰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沉,"专门调查跨国经济犯罪。"
林墨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的账本会这么重要。如果真的记录了经济犯罪证据,那父亲的失踪和凌辰父母的车祸,很可能就是同一个组织干的。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U盘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蜂鸣声。两人同时一愣,林墨拿出U盘,发现它竟然在自动播放一段加密音频!
熟悉的声音从小小的扬声器传出,带着电流的杂音,却依然清晰可辨——那是父亲的声音!
"辰儿,如果收到这段留言,说明我已经..."父亲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小心姓赵的...他不止想要账本...还有那组实验数据...告诉林墨...爸爸对不起她..."
音频突然中断,U盘屏幕变成一片雪花。洞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火堆噼啪作响,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林墨呆呆地看着手中的U盘,大脑一片空白。姓赵的?难道是赵峰?实验数据又是什么?父亲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凌辰抬起头,火光在他眼中跳跃,映出复杂难辨的情绪。"我们现在知道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林墨猛地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俩的命运,从八岁那年那个夏天开始,就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而这场雨夜逃亡,或许才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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