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库深处的血色真相

刺耳的警报声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朵，走廊墙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混凝土碎块混着火星簌簌落下。陈医生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笑容，左手背的双螺旋纹路在应急灯绿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十七个血点如同活过来般微微搏动。

"自毁程序是你启动的？"我感觉喉咙发干，握撬棍的指节泛白。胸腔里的两颗心脏同时收缩，传来一阵尖锐的悸痛，那个相互缠绕的符号烫得像要烧穿皮肤。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警报灯的红光："总要有人按下重启键。七年前第一例实验体失败的时候，我就该明白这道理。"他向前走了两步，白大褂下摆扫过地上武装人员干瘪的尸体，"你知道为什么苏教授那么执着于心脏融合吗？"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门倒塌的巨响，清除者的嘶吼声震得耳膜生疼。我退到数据库厚重的合金门前，手指摸到冰冷的扫描面板："密码是我的生日。"

"940716。"陈医生笑着说出这串数字，语气像在谈论天气，"苏晴每年都会给你过这个生日，哪怕你'死'后三年也没断过。她床头柜第三个抽屉里，现在还放着你十八岁送她的那只陶瓷小熊。"

扫描面板亮起绿光，厚重的合金门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我握紧撬棍，侧身进入门口的阴影："你到底想干什么？"

"完成普罗米修斯计划。"陈医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温和的面具碎裂开来，露出底下疯狂的底色，"人类进化需要代价！十七个实验体...十七颗心脏...就差最后一步！"他突然冲向我，左手化作一道残影抓向我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侧身躲过，他的指尖擦着我肋骨划过，带起一串火星。走廊里的金属器械突然全部活过来，手术刀、止血钳、输液架如同被磁铁吸引般飞向陈医生，在他身后组成一对狰狞的金属翅膀。

"你以为觉醒的只有你吗？"陈医生悬浮在半空中，白大褂被无形的力量撕开，露出胸前密密麻麻的手术疤痕，每道疤痕尽头都有个小小的数字纹身，从1到16，"我才是第一个成功融合心脏的实验体！苏教授只是个窃取成果的小偷！"

清除者冲破走廊尽头的障碍物，青紫色的身躯撞在合金门框上，整个通道都在摇晃。它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巨大的口子，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牙齿，涎水滴在地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陈医生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手。清除者庞大的身躯突然失控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对面墙上，墙壁坍塌将它掩埋。"碍事的失败品。"他低声咒骂，视线重新锁定我，金属翅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林译，把苏晴的心脏给我。那本来就该是我的。"

"放你妈的屁！"我终于忍不住骂出声，胸腔里的两颗心脏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共鸣，皮肤上的红色纹路像电路般亮起，"那是苏晴的心脏！谁也别想碰！"

数据库通道里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墙上的线路板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我趁着黑暗转身狂奔，身后传来金属翅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通道两侧的服务器机柜如同墓碑般矗立，蓝色工作灯组成一片诡异的星海，映照着地上蜿蜒的血迹。

跑到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金字塔形状的服务器集群，顶端悬浮着一颗篮球大小的蓝色光球，无数数据流如同血管般在塔身上游走。空间四周环绕着十六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浸泡着一具残缺的躯体，他们的胸口全都空荡荡的，皮肤呈现出与16号相同的半透明状态。

"第十七号培养舱。"陈医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金属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本来是给你准备的归宿。"

我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服务器塔身，握紧了撬棍。陈医生停在十米开外，金属翅膀在他身后缓缓扇动，带起阵阵狂风。他的左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异化，皮肤变成银白色的金属质感，血管状的电路里流淌着蓝色的数据光流。

"你杀了他们？"我看向那些培养舱里的躯体，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几岁。

"他们是自愿的。"陈医生活动着金属手臂，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为了人类进化...为了永恒生命..."

"为了你妈的狗屁实验！"我怒吼着冲过去，胸腔里的两颗心脏剧烈跳动，红色纹路亮得刺眼。就在我即将靠近他的时候，脚下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无数数据线如同毒蛇般涌出，缠住我的脚踝将我拉倒在地。

"天真。"陈医生一步步走近，金属翅膀上的手术刀闪烁着寒光，"你以为苏晴为什么能活下来？三年前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十三号实验体的心脏融合了。现在在她身体里跳动的，早就不是你那颗了。"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穿我的心脏。我挣扎着想要起身，那些数据线却越收越紧，深深勒进肉里，灌入冰冷的电流。双重心跳的节奏开始紊乱，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看看这个。"陈医生蹲下身，用金属手指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光幕。屏幕上出现苏晴的脸，她躺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比三年前还要苍白。她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做噩梦，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

"她快不行了。"陈医生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十三号心脏的同步率正在下降，最多还有七天。只有你胸腔里的原生心脏能救她——那颗本该在三年前就停止跳动的心脏。"

光幕突然切换画面，出现苏教授的脸。她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穿着囚服坐在审讯室里，面前是单向玻璃。"找到十七号..."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双螺旋图案，"必须完成共鸣...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新闻报道。主持人用沉痛的语气播报着"著名心脏外科专家陈敬言博士今晨离奇死亡，家中发现多具实验动物遗体..."画面下方滚动播放着陈医生的照片，日期显示是三年前——正是我"死亡"的那天。

"明白了吗？"陈医生关闭光幕，金属手指轻抚我的脸颊，触感冰冷刺骨，"根本没有什么三年后的重逢。你看到的新闻是假的，你在海边小城的生活是假的，甚至你现在的身体..."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左手举到我眼前。

我的左手正在变得透明，从指尖一直延伸到小臂，皮肤下的骨骼和血管清晰可见，发出淡淡的红光。那些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快速游走，与服务器金字塔顶端的蓝色光球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你早就死了，林译。"陈医生凑近我的耳朵，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你跳下医院顶楼的那一刻起。现在的你，只是十七颗心脏记忆拼凑出的幽灵..."

他的话还没说完，服务器金字塔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那些在培养舱里沉睡的躯体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胸腔中凭空浮现出半透明的心脏虚影，与我胸腔里的两颗心脏产生了同频率的搏动。

十六颗半透明的心脏虚影缓缓升起，围绕着服务器金字塔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红色光环。我身上的红色纹路光芒大盛，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从胸腔涌向全身，那些束缚我的数据线瞬间被蒸发成气体。

"不——！共鸣不该现在发生！"陈医生惊恐地后退，金属翅膀疯狂扇动，"系统还没准备好！"

十六颗心脏虚影突然同时加速旋转，红色光环中浮现出一张张痛苦的脸，他们的嘴巴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十七个不同的声音在脑海中同时响起：

【痛苦】...救救我...

【绝望】...妈妈在哪里...

【愤怒】...实验必须停止...

【哀求】...把心脏还给我...

"啊——！"我捂着头痛苦地蹲下，胸腔里的两颗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皮肤上的红色纹路突然延伸出无数细线，与空中的红色光环连接在一起。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瞬间涌入脑海，十七个人的人生在眼前飞速闪过：

——十七岁的高中生在篮球场上突然倒地，胸口空洞；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实验室自焚，最后的笑容诡异；

——抱着孩子的母亲从天桥跳下，坠地瞬间胸口亮起红光；

——流浪街头的老人冻死在冬夜，手里紧握一张心脏捐赠卡...

所有记忆最终汇聚成一个画面：七年前的实验室，年轻的苏教授和陈医生站在手术台前，台上躺着一个胸口敞开的小女孩，她的心脏被缓缓取出，放进一个注满淡蓝色液体的容器里。

女孩的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右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

是16号！不，是苏晴！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所有真相。根本没有什么匹配移植，从一开始就是掠夺。苏教授的女儿苏晴天生心脏缺陷，她为了救女儿，联合自己的学生陈医生开展了这项惨无人道的实验，通过提取不同人的心脏记忆和能力，最终拼凑出一颗完美的心脏。

而我，林译，只是第十七个受害者。三年前我不是跳楼 内容包含敏感词，请修改后再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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