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归乡的序曲

两天后，七天的假期即将过半。

下午，阳光的色调逐渐暗了下去，琴声渐止于黄昏之前。

夕阳透过公寓的窗户，将钢琴与小提琴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公生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余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消散。

小薰放下琴弓，转头看向他，金色的发丝被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公生。”她忽然开口。

“嗯？”

“我们回一趟你以前的家吧。”

公生的手指微微一顿。

小薰走到钢琴旁，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去给阿姨扫墓。”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为什么突然想去？”公生低声问。

小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映着夕阳的光：“因为啊——”她故意拖长音调，露出狡黠的笑容，“阿姨现在看到你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吧？”

公生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自恋。”

“才不是自恋！”小薰戳了戳他的脸颊，“这是事实！”

她的指尖温暖，触碰的地方却让公生感到一阵微妙的酸涩。母亲的面容在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但那种严厉又温柔的眼神，他却从未忘记。

“……好。”他轻声回答。

小薰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她原本准备了一堆说服他的说辞，现在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那就这么定了！”她立刻恢复活力，跳起来转了个圈，“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已经查好路线了！”

公生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早就计划好了？”

“当然！”小薰得意地晃了晃手指，“连要带的东西都想好了——鲜花、点心、清洁工具……”

她掰着手指数着，公生却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薰。”

“嗯？”

“……谢谢。”

小薰怔了怔，随即脸一红，别过头去：“笨、笨蛋，突然说什么谢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嘟囔。公生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轻轻熨平了。

（母亲会喜欢她吗？）

（一定会吧。）

傍晚，归途的准备工作——

吃完晚饭后，小薰立刻开始翻箱倒柜。

“公生！你以前的相册放哪了？”她从衣柜里探出头，头发上沾了一点灰尘。

公生正在厨房洗刷碗筷，闻言回头：“……你要相册干什么？”

“当然是要给阿姨看啊！”小薰理直气壮地说，“让她看看你现在过得有多好！”

公生叹了口气：“在书柜最下面一层。”

小薰欢呼一声，立刻扑向书柜。几分钟后，她抱着一本厚重的相册坐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翻开。

第一页是公生婴儿时期的照片——小小的他坐在钢琴前，一脸茫然地看着黑白琴键。

“哇！公生小时候好可爱！”小薰眼睛发亮，指着照片嚷嚷。

公生端着晚餐走过来，瞥了一眼：“那时候还不会弹琴。”

“阿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教你钢琴的？”

“四岁。”公生在她旁边坐下，目光落在另一张照片上——年幼的他站在领奖台上，母亲站在一旁，手搭在他肩上。

小薰注意到他的视线，轻声问：“……阿姨很严格吗？”

公生沉默了一会儿：“嗯。”

小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明天，我们带些花去吧……阿姨喜欢什么花？”

“白色百合。”

“那就买一大束！”小薰握拳，“还要带些点心……啊！要不要弹一首曲子给阿姨听？”

公生看向她：“……你想听我弹琴？”

“不是我想听啦！”小薰红着脸辩解，“是让阿姨听！她肯定很想再听你弹钢琴吧？”

公生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母亲会想听什么呢？）

（那首曲子……也许最合适。）

临行前的夜晚：

洗完澡后，小薰抱着枕头溜进了公生的房间。

“今晚我要睡这里！”她宣布道，然后不由分说地钻进被窝。

公生擦着头发，无奈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明天要早起！”小薰理直气壮，“万一我睡过头了怎么办？”

公生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你不会的。”

小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公生。”

“嗯？”

“……你会紧张吗？”

公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小薰的眼睛在昏暗的台灯下显得格外清澈，带着一丝罕见的担忧。

他伸手关掉台灯，在黑暗中轻声回答：“不会。”

“但我有点紧张。”

小薰往他这边蹭了蹭，额头抵在他的手臂上。

“没关系，有我在呢。”

公生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盏小小的灯，在黑暗中温暖地亮着。

小薰闭上眼，感受着他的体温。

公生淡然一笑，偷偷亲了一下小薰的嘴唇，被小薰在黑暗中不满地瞪了一眼。

（明天……）

（终于要回去了。）

（第三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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