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生颤抖着打开那个小小的琉璃瓶。
一缕乌黑的发丝静静躺在瓶中,发尾还系着褪色的红绳——那是二十年前,李去浊为破百目妖君的蛛网结界,不慎被自己剑气割断的一缕头发。
她记得那天,少年捂着被削断的额发,笑嘻嘻地对她说
李去浊:“哎呀,这下不帅了!你可要负责帮我编条新发带啊!”
可后来,她忘了编。
他也再没提过
风穿过竹林,带起细碎的光斑。
余生生的眼前浮现出无数碎片——
- 她试药中毒时,是李去浊彻夜不眠地为她煎解毒汤,却骗她是“顺便熬的”。
- 她九惑抓后,是李去浊翻遍古籍,修好了金莲,双眼熬得通红
- 就连最后那场死战,他扑向黑狐时,唇形分明在说:“快走……”
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句“喜欢你”。
余生生摸向瓶身的一侧
瓶身旁雕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去浊刻:愿卿余生,平安喜乐”
泪水终于决堤
原来最深沉的爱,从来不必宣之于口
微风拂过竹林,露珠从叶尖滚落。
余生生还跪坐在原地,指尖沾着泥土和未干的泪痕。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快里带着点吊儿郎当的拖沓。
李去浊:“生生?”
她猛地回头。
二十岁的李去浊正歪着头看她,发梢还翘着一撮没梳顺的呆毛,手里晃着刚摘的野果。阳光穿透他的轮廓,鲜活得几乎刺眼。
余生生突然站起来扑过去,狠狠撞进他怀里。李去浊被撞得后退两步,野果啪嗒掉在地上。
李去浊:“哎哟喂!”
他手忙脚乱地举着胳膊
李去浊:“这、这怎么了?”
她的眼泪浸透他胸前的衣料,滚烫得像要灼穿时光。李去浊渐渐放下悬空的手,轻轻环住她发抖的肩膀
李去浊:“受委屈了?跟我说,我帮你讨回来”
余生生摇头,把他抱得更紧。
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混着些许火药的刺鼻——是今早刚捣鼓过法器的痕迹。他的心跳又快又吵,和记忆中那个躺在血泊里的李去浊完全不同。
李去浊:“别哭别哭……”
李去浊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她脸上的泪,结果布料上的火药灰蹭了她一脸。
余生生:“噗”
余生生看着自己黑乎乎的袖口,突然笑出声。
李去浊也跟着傻笑,手指却小心翼翼地拂过她通红的眼角
李去浊:“到底怎么了?王权弘业欺负你了?杨一叹惹你生气了?还是王权醉又偷吃你做的点心——”
余生生:“李去浊。”
她打断他,带着鼻音喊他全名。
李去浊:“啊?”
余生生:“你要长命百岁。”
忽然安静下来。李去浊眨了眨眼,耳尖慢慢变红。他挠着头看向别处
李去浊:“那什么…我尽量?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突然——”
余生生把那个装着发丝的琉璃瓶塞进他手心
余生生:“以后你的头发,我来替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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