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涌无声

自那天花园诀别后，赵青燕的世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色彩。

他整日浑浑噩噩地守在沈香仪的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像极了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护士送来的药被他机械地接下，却常常在转身时才惊觉，自己的手指早已被药瓶勒出深深的红痕。

沈香仪的状况愈发糟糕，她开始拒绝进食，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医生把赵青燕叫到办公室，神色凝重地说：“她的意志力正在消退，这样下去……”话音未落，赵青燕已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沈香仪在花园里说的每一句话。

深夜，医院的长廊寂静得可怕。

赵青燕蜷缩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猛地起身冲进去，只见沈香仪不知何时已坐起身，正费力地够着床头柜上的相框。

那是他们去年在海边拍的合照，照片里的两人笑靥如花，背后是灿烂的夕阳和翻涌的浪花。

“香仪！”赵青燕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别乱动，有什么我来帮你。”沈香仪靠在他怀里，目光痴痴地盯着照片，虚弱地说：“青燕，你还记得那天吗？海风好大，把我的头发都吹乱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赵青燕紧紧抱着她，喉间哽咽：“我记得，我都记得。我们还说好了，等你病好了，要去更多的地方……”“别说了。”沈香仪打断他，手指轻轻抚过照片里两人的脸，“青燕，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们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艰难地转身，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赵青燕：“这是我之前准备的，本来想等我们结婚那天给你。现在……就当是最后的礼物吧。”赵青燕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还有一行小字——“此生无悔”。

泪水再次模糊了赵青燕的双眼，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手链，想要给沈香仪戴上，却被她拦住：“留给你吧，就当我还在你身边。”沈香仪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赵青燕慌乱地按响呼叫铃，声音带着哭腔：“医生！医生！快来救救她！”

病房里很快挤满了医护人员，赵青燕被推出门外。

他隔着玻璃，看着医生们忙碌的身影，看着沈香仪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医生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摇了摇头。

赵青燕只觉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他望着病房内再也不会醒来的沈香仪，终于明白，那个曾说要陪他走过一生的女孩，终究还是食言了。

但他知道，沈香仪的离开，是用最后的温柔，为他斩断了痛苦的枷锁。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赵青燕戴着那条刻满回忆的手链，将沈香仪的骨灰撒向大海。

海浪卷走白色的粉末，也带走了他生命中最明亮的光。

回到空荡荡的家，他翻开沈香仪留下的纸条，上面清秀的字迹写满了未完成的心愿。

他握着纸条，轻声说：“香仪，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此后的日子，赵青燕开始按照纸条上的内容，独自踏上旅程。

他去了沈香仪想去的雪山，看了她想看的极光，在海边替她听了整夜的浪涛。

每到一处，他都会拍一张照片，对着天空轻声诉说旅途的见闻，仿佛沈香仪还在他身边。

而那条手链，始终戴在他的手腕上，见证着一段虽已终结，却永远不会褪色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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