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50：蛊惑

清欢盯着他多看了两眼，此刻他的模样，倒是与素日在侯府外花天酒地，浪荡纨绔的形象不同，眼尾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漆黑带着审视。

她松开庄之行，转身朝着屋中走去，一边走一边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将屋中的绢灯点量。

“王法？”清欢讥诮地回头看向他，转身在主位上坐下，语气中带着嘲讽：

“你们平津候府的王法，就是强抢民女，将人抓进侯府，关起来，还要想方设法杀了她的未婚夫？”

庄之行目不转睛地盯着清欢，也不吭声，好似在判断她是不是在说谎。

“谁抓你进来的？又是谁想要杀藏海？”

庄之行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一来他确实入传言中所言那般，无所事事；

二来他心中也清楚，蒋襄母子虽说明面上未曾害过他，但心中却将他视为眼中钉，所以他也只能随了他们的意，做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清欢见他板着脸，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眼珠子一转道：“是杨真和瞿蛟把我抓来的，你说这背后指使的人，还能是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藏海如今正受我爹的器重，怎么可能会杀他？”

庄之行想也不想地便矢口否认，甚至大步走上前来，激动地往桌上拍了一巴掌。

“是吗？可如果是为了庄之甫呢？他修缮皇陵贪污了银子，如今东窗事发，他和褚怀明为了活命，便要藏海，还有修葺皇陵的工匠殉葬。

你说你爹器重藏海，可他难道会为了一个外人，舍弃他最看重的儿子的性命？”

清欢对平津候府的事情是有详细了解过的，本以为能得了韩青唯的夸赞，这个庄之行会是个清醒的人。

哪曾想自己母亲死了这么多年，他居然都没想通，为什么他们母子会一夕之间受了冷待，居然还对那早已消失了的父子之情，心存幻想。

暮色如墨，将荒宅腐朽的梁柱浸染得愈发阴森。

蛛网在残破的窗棂间轻轻颤动，几片枯黄的落叶被风卷入屋中，从窗棂飘落，在青砖地面上打着旋儿。

庄之行的瞳孔骤然收缩，袖中的拳头缓缓攥紧。

“庄二公子，我不信这么多年，你都看不出大夫人，还有你那位大哥，是什么样的人。”

“哦，对，还有你的父亲，这么多年，他对你不闻不问，你难道还看不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薄情寡性，自私自利，他心里何曾有过你娘，又何曾有过你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的真心，只会因为利益二字存在。”

“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自欺欺人？”

清欢没想到今日会这么巧，就遇上了庄之行，原本按照她和藏海的计划，是想要等太后下葬一事了解过后，再来策反他的。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毒蛇般涌上心头，母亲苍白的面容、侯府中众人躲闪的眼神，还有蒋襄这些年来对他的所作所为。

庄之行的喉结上下滚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嗤笑道：“清欢姑娘不愧是藏大人的未婚妻，和他一样巧舌如簧，擅长蛊惑人心啊。”

“蛊惑人心？那也要二公子心中生疑，清欢才能蛊惑你啊，若你心如磐石，岂会因我这三言两语，乱了心神？”

清欢走到他身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刀刀催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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