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虞清晚的手指微微颤抖,袖中的毒丹已被捏得粉碎。她盯着萧临渊胸前那朵沾露的桃花,金线般的纹路在花瓣脉络间游走,仿佛有生命般闪烁着微弱的光。他的指尖悬停在半空,距离她的唇瓣不过寸许,却迟迟没有落下。那一瞬间,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雨声与宫墙内的血腥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
萧临渊缓缓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送你一朵不会凋谢的花,不好吗?”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却藏着一种深沉到令人窒息的情绪。虞清晚咬紧牙关,胸口翻涌着复杂的情感——愤怒、心疼、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她看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以及那张因衰老而变得陌生的脸庞,忽然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你知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时候。”她的声音隐隐透出几分哽咽,“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资格谈这些。”
萧临渊的笑意更深了些,但眼神却愈发幽暗。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湿透的碎发,动作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始终是你的夫君。”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进虞清晚的脑海,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怔怔地望着他,脑海中浮现出头盔内侧刻着的“吾妻”二字,那些梦境中的画面再次涌现,与眼前这个苍老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令她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宫墙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夹杂着柳如霜虚弱的呻吟声。皇帝背对着他们站在廊下,手中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脸上洋溢着病态的满足感。他转过身来时,原本满是皱纹的脸竟焕发出年轻的光泽,甚至比之前还要俊美几分。
“真是天赐良机啊。”他的声音冰冷而嘲讽,“没想到,朕还能亲眼见证一场爱情悲剧。”
虞清晚猛地回过神来,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强忍住内心的波动,冷冷地看向皇帝。“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一切?吞噬蛊王,用别人的性命换取长生,这就是你的帝王之道?”
皇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将手中的血肉随意丢在地上。“成大事者,何须拘泥于小节?更何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临渊佝偻的身影,又落在虞清晚苍白的脸上,“你们两个本就是注定要牺牲的人,何必挣扎?”
萧临渊闻言,身体明显震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低声说道:“陛下说得对,我们确实逃不开命运。但有些事情,总归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
话音未落,他突然抓住虞清晚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怀里。她的后背撞上他单薄却依旧温暖的胸膛,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香气息。她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他贴着她的耳畔低语:“别动,让我帮你记住这一刻。”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虞清晚的心脏狂跳不止,刚想挣脱,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他掌心传来,顺着同心蛊的联结蔓延至全身。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既像火焰炙烤,又似流水浸润,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
与此同时,远处的天空骤然亮起一道闪电,映照出宫墙内外的一切。雨水顺着檐角滴落,混合着地上的血迹,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楚明澜站在阴影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手中的铜镜已经破碎,镜片反射出的光芒恰好打在皇帝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尊雕塑般冰冷无情。
“够了!”虞清晚终于忍不住推开萧临渊,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改变什么?还是说,你只是想证明自己有多伟大?”
萧临渊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潭水。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垂下眼帘,避开了她的视线。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地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虞清晚脚下一晃,险些摔倒,却被萧临渊及时扶住。他握住她的手臂,力道比刚才更加轻柔,却也更加坚决。
“小心,”他说,语气中多了一丝难得的柔和,“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超出我们的预料。”
虞清晚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到一声悠长的钟声从皇宫深处传来。那声音低沉而绵延,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屏障,直击人心。紧接着,整个宫殿开始摇晃,墙壁上的龙纹浮雕逐一裂开,露出隐藏其下的暗红色符文。
“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问道,声音中透着不安。
萧临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松开她的手,转身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看来,真正的戏码才刚刚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刺目的金光从地底冲天而起,照亮了整座皇宫。虞清晚眯起眼睛,隐约看到金光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凝聚,形状逐渐清晰……
与此同时,皇帝的脸色骤变,他慌乱地后退几步,似乎想要逃离这片区域。然而,当他试图迈步时,却发现双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牢牢钉在了原地。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怎么会这样?”
虞清晚和萧临渊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与警觉。他们都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而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逼近。
就在此刻,那团金光突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洒向四周。虞清晚感到胸口一阵灼热,低头一看,发现咒纹竟然开始自行发光,并迅速扩展到整个手臂。她惊愕地抬起手,只见那些光点如同活物一般钻入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金色的轨迹。
“这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耳边便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欢迎来到真正的战场。”
虞清晚猛地抬头,只见金光散去后,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显现出来。那个人穿着一袭玄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唯独一双眼睛锐利如刀,直直地盯住了她。
“你是谁?”她脱口而出,声音因紧张而略显颤抖。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抬起手,指向她怀中的桃花。随着他的动作,花瓣上的金线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笼罩其中。
“答案,就在你手中。”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敲击在人心上的鼓点。
虞清晚低头看向那朵桃花,赫然发现花瓣中央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她伸手触碰的一刹那,脑海中突然涌入海量的记忆碎片,仿佛有人强行将另一段人生塞进了她的意识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捂住太阳穴,痛苦地闭上眼睛。
萧临渊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上前扶住她。“清晚,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努力平复呼吸,却发现自己无法摆脱那些记忆的侵袭。它们像潮水一样涌来,淹没了她的思绪,让她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的界限。
“我看到了……”她喃喃道,声音虚弱而恍惚,“三百年前的真相……”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萧临渊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低头看着她昏睡的脸庞,眉头紧锁。
“果然,还是太早了。”他低声叹息,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与担忧。
然而,此时此刻,那个神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在空旷的宫殿中久久回荡: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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