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练

星棠义在舞蹈方面，总是会出现一些错误，朴老师终于忍无可忍："星棠义，留下来加练两小时！其他人解散。"

练习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有人同情地拍拍星棠义的肩膀，更多人则是幸灾乐祸地偷笑。星棠义垂头丧气地坐在地板上，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明明那么喜欢跳舞，为什么就是做不好......"

他强迫自己站起来，重新播放音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基础动作。汗水浸透了T恤，呼吸变得急促，但动作依然僵硬不协调。

"停。"一个冷清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星棠义转头，看到落真屿倚在门框上，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你、你怎么在这儿？"星棠义气喘吁吁地问。

落真屿没有回答，径直走到音响前换了首节奏较慢的音乐。"你的问题不是练习量不够，"他淡淡地说，"而是根本不懂如何控制肌肉。"

他走到星棠义身边，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腹部："这里，收紧。"手指移到后背："这里，放松。"然后是肩膀、大腿......星棠义僵在原地，感受着那微凉的指尖在自己身上点出的位置。

"再试一次。"落真屿退后几步，抱起双臂。

星棠义深吸一口气，按照指示调整姿势。奇迹般地，这次的动作流畅了许多。

"哇！真的有用！"他惊喜地转身，却发现落真屿已经不见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星棠义累得瘫坐在地，突然听到隔壁练习室传来隐约的音乐声。他好奇地拖着酸痛的身体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缝——

落真屿独自一人对着镜子跳舞，动作比课堂上更加激烈，仿佛要把全身的力量都倾注进去。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T恤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肌肉线条。他的表情专注到近乎痛苦，眼睛里燃烧着星棠义从未见过的炽热光芒。

音乐戛然而止，落真屿喘着气停下来，突然转向门口："看够了吗？"

星棠义吓了一跳，推门的手一滑，整个人跌进了练习室。"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落真屿冷冷地看着他："偷看别人练习很不礼貌。"

"我知道，我只是......"星棠义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你跳得真好......要吃糖吗？补充体力。"

落真屿盯着那颗包装鲜艳的糖果，眉头皱得更紧了。就在星棠义以为他会拒绝时，那只修长的手突然伸过来，迅速拿走了糖果。

"谢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星棠义眼睛一亮："不客气！我还有很多，我妈说跳舞消耗大，要随时补充糖分......"

"你该回去休息了。"落真屿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明天七点还有声乐课。"

"啊，对哦！"星棠义一拍脑袋，"那......明天见？"

落真屿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拆开了那颗糖，放进嘴里。星棠义注意到他的表情微妙地柔和了一瞬。

从那天起，星棠义养成了一个新习惯——每天深夜带两份便利店饭团去练习室。起初落真屿总是冷着脸拒绝，后来渐渐默许他坐在角落看自己练习。

"你为什么总是半夜练习？"某个晚上，星棠义啃着饭团问道。

落真屿的动作顿了一下："白天人多。"

"哦......"星棠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教我好不好？我可以付学费！"

"不需要。"

"求你了！我保证认真学！"星棠义双手合十，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小狗，"朴老师说如果下周考核我再不及格，就要考虑我的去留问题了......"

落真屿停下动作，转身看着他："为什么这么想留下？"

"因为......"星棠义的眼神飘向远处，"我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当灯光打在身上，音乐响起的时候，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他笑了笑，"而且我答应过妈妈，一定要出道成功。"

落真屿沉默了很久，久到星棠义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突然，他走到音响前换了一首简单的曲子："从基础开始。先学会呼吸。"

就这样，星棠义开始了他的"秘密特训"。落真屿是个严苛的老师，每个动作都要重复几十遍直到完美。但星棠义从不抱怨，即使累得站不稳，也会马上爬起来继续。

第五个深夜，星棠义注意到落真屿的动作有些别扭，右脚落地时明显减轻了力度。趁他去洗手间时，星棠义偷偷检查了他的舞蹈鞋——鞋垫下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美丽的年轻女人抱着婴儿，笑容温柔。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日期和"妈妈永远爱你"几个字。

星棠义迅速把照片放回原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想起母亲临别时的话："别回来。"

第二天晚上，星棠义不仅带了饭团，还拿出一盒创可贴："你脚后跟磨破了，这个贴上会好受些。"

落真屿明显僵住了，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你翻我的东西？"

"没有！我只是......"星棠义急忙摆手，"昨天看你走路姿势不太对，猜的。"

落真屿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真伪，最终伸手接过创可贴："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星棠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鼓起勇气问道："照片上的是你妈妈吗？她很漂亮。"

落真屿的手指猛地收紧，创可贴在他掌心皱成一团。"她去世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对不起，我不该......"

"车祸。我十岁那年。"落真屿突然继续说，眼睛盯着地板，"父亲再婚后，我和新家人处不来。"他抬起头，眼神锐利，"满意了？"

星棠义摇摇头，轻声道："我爸爸去年离家出走了，留下巨额债务。妈妈卖了房子，打三份工还债。"他摸了摸胸前的蝴蝶胸针，"她让我别回去，因为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却不是尴尬的那种。某种无形的屏障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透明了些。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落真屿突然问。

星棠义想了想，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因为你其实没那么讨厌我，对吧？"

落真屿没有回答，但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多教了星棠义三个新动作。课程结束时，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明天想学什么？"

星棠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真的吗？我想学你昨天跳的那个转身动作！太帅了！"

落真屿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了零点一度。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那副冰冷的面具，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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