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温月瑶伸手触碰那些画面，可镜面却突然翻转了，尖锐的棱角划破她的指尖

许久未曾感受过痛觉的她下意识后退两步，这一退却突然掉进了凭空出现的深水中

出于本能的挣扎，耳边是混沌的水声

与这水声混杂在一起的，还有模糊的机械音

？：检测到新的意识波动，尝试接入中

？：已接入，开始验证玩家身份

？：身份验证成功，玩家温月瑶，该位面游戏程序异常

？：尝试程序切断，脱离玩家意识中，脱离失败

？：程序混乱，上传问题代码中，问题代码上传失败，正在重新上传，上传失败，正在重新…

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听的温月瑶的神经也有些恍惚了，肺里仅剩的空气也在消失殆尽

在窒息与绝望的交界，她听到了钟声，自海底更深处传来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水中睁开眼，她看见最后一整面完好的镜子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温月瑶：！

根据她阅小说无数的情况来说，受到极度惊吓之后，就应该是猛然睁开眼，脱离梦境，大口喘气，劫后余生，然后留下让人一头雾水的悬念

可是没有，她仍然绝望的与对面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充满怨毒的脸对视着

渐渐的，随着她憋气到极限，出于本能的呼吸了一口后，竟发现没被有被呛到水，反而真的呼吸到了空气

？：喂你个卑劣的入侵者，敢无视本小姐的话？

温月瑶：不是，我就想补个觉，这家伙给我干哪来了

？：这是你的潜意识最深处，不，应该说，这是我潜意识的最深处

温月瑶：你一直都在这里？

？：并没有，我醒来那天，你居然和那个养子滚了床单，你到底在拿我的身体做什么下贱的事

她说的是丁程鑫和严浩翔同时意识到“系统”存在的那天，显然系统的担忧比明面上那几句提醒要更严重的多

现在整个游戏都是混沌无序的，竟让本该被抹除的本世界温月瑶重新有了自主意识

温月瑶：关于这个我很抱歉，但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这么做的理由

？：的确，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属于我的记忆，打从你代替我之后的一切，全都在我脑子里

这些司空见惯的套路温月瑶不在乎，当即提问起另一件事

温月瑶：我们见面前，似乎有程序想让我强制性退出游戏，但失败了，然后就见到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我看你没脱离才试着跟你建立联系

温月瑶：既然你知道我都做了什么，那对于我和严浩翔现在的局面，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我面前提起他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

温月瑶：只是觉得你醒过来这么久都没个人说话，挺可怜的，发发善心找话题陪你聊会儿而已

？：……

闻言她的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语气既像是给眼前人的叙述，又像坠入心底的回声

？：我不像你，左右逢源，在我的世界里，一直以来都只有严浩翔一个人

？：我在乎他，需要他，觉得离了他自己的人生就像拼图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从幼稚园，再到小学，初中，高中，次次失望，次次重新坚强

？：我被喜欢他的情绪困太久了，久到甚至忘记了被困住的理由

温月瑶：那么我们见面的理由是什么呢，你要兴师问罪吗？

这话问出口，对面的人愣怔了一下，然后十分刻意的装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是啊，兴师问罪，当然要问罪，凭什么他们相比起我，更满意你

？：我的家人，我喜欢的人，喜欢我但已经要放弃我的人，还有那些我从未放进眼里的人

？：你一个外人，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于我而言遥不可及的一切，可我呢？

？：过去的十七年里，我身为豪门小姐，努力自持身份，到头来人生失败，爱情更是失败

虽然感觉她应该还有挺多哀怨要说，但温月瑶听到这里还是没忍住举手打断

温月瑶：十七岁就说什么人生失败，为时尚早了点吧

？：你是蠢货吗？那是因为从当下局面来推理，我完全可以预料到自己的未来

？：平平无奇的成绩，让我爸走关系考个不错的大学，眼睁睁看着严浩翔爱上别人，高考后分道扬镳

？：再然后，就是我爸一次又一次的劝说我联姻，妥协后嫁个不爱的人，过完度日如年的一生

一番高亢的抱怨悬在半空，暴躁的大小姐突然安静下来

她低声呢喃，眼神时而专注时而恍惚，分不清是在和对面的人说话，还是在说服自己

？：这样剖析下来，这副身体交给你，倒比我更有价值

不论是哪一种，对面的人都给出了她意想不到的回应

温月瑶：可你都没有真正经历过，怎么就知道那些是你的未来

？：你说什么？

温月瑶：你看到的，是你心里已经放弃了改变可能的未来，真正的未来不是被预见，而是被创造的

？：……

她的嘴角微微翕动，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嗤笑出声

？：看来你不仅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还是个善于蛊惑人心的煽动者

？：事实上我的未来，不是已经被你夺走了吗？

温月瑶：我不属于这个时空，攻略成功后就会脱离这个世界，这副身体仍旧属于你

温月瑶说的真情实意，但眼前人却古怪的瞧了她好一阵，像是在辨别她语气的真伪

？：原来手持系统的玩家，也并不是什么都清楚

温月瑶：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梦做的够久，该醒过来了

温月瑶：什么？等等，为什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温月瑶：喂，回答我的问题，我该清楚什么，喂！

温月瑶猛然惊醒，喉咙里噎着半声未散的呐喊，自己的手则死死按在左胸口

卧室一片漆黑，身边没有人，她拉起床头灯坐起身，抱住胀痛的脑袋久久不能平复

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肋骨，而梦里的钟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

温月瑶：只是个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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