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164

殷紫萍的话，恰好说中张太后的心思。然而，太后执掌后宫多年，岂会仅因几句中听的话语，便对其另眼相看，更何况据她了解，殷司膳识字不多，根本说不错这些话。

于是，张太后微微敛起面上的笑意，语气平淡的问道

张氏：这话说得倒是识大体，谁教你的？

殷紫萍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始讲述起自己的过往经历。

殷子萍：太后，奴婢自幼命运不济，尝尽人间冷暖，唯孙贵妃以诚相待，化解我满身戾气。

殷子萍：奴婢正是奉她之命，为皇后制膳。收集天下美食典故，一博中宫展颜。

随后，言辞恳切的说道

殷子萍：若一个人只是为了好名声，何须做到如此地步。若皇上因一时误会，处罚了无辜的皇后，孙淑妃的苦心经营，岂非毁之一旦。

殷子萍：所以奴婢这番话，是为中宫辩护，亦是为孙淑妃陈情。

吴昭仪见太后满意的神情，心中陡然一沉，深知不能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不利于自己的计划。只见她眼珠微微一转，计上心来，急忙开口说道

吴妙贤：太后，不可相信此人所言，只要将她下狱严刑审问，必有说出。

殷子萍：奴婢据实以报，望太后明鉴。

吴妙贤：殷司膳是涉事之人，不可轻易放纵啊！

眼看吴昭仪与殷紫萍各执一词，太后的眉头微皱，只觉此事扑朔迷离。一时间，她实在难以判定，究竟谁的话是对的。

在略作思忖后，张太后对二人吩咐道

张氏：此时容后再议，都退下吧！

奉了太后懿旨，殷紫萍缓缓退出大殿。才不过行了几步，就被吴妙贤忽然出声唤住。

吴妙贤：殷司膳，你可不是一般的巧嘴。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说出这样一番话。非但为自己开脱，也洗清了孙淑妃的嫌疑啊！

殷紫萍仿佛没有察觉到话语中的嘲讽，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反问道

殷子萍：奴婢斗胆问一句，吴昭仪向来为皇后鞍前马后，如今中宫被禁足，怎么不见您前去安慰？

殷子萍：如此着急的赶来清宁宫，预备嫁祸于谁呢？

这句话正中要害，让吴妙贤的心猛地一沉，然而多年的细作生活，铸就了她过人的心理素质，不过瞬息之间，她便已恢复镇定，对殷紫萍嗤笑里，径直离开。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胡善祥执意面见皇帝。为此不惜摔砸殿内珍贵的摆件、花瓶，清脆的破碎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直到宫远徵匆匆赶到，她也终于停止了这番近乎绝望的宣泄。

宫远徵神情冷漠的看着胡善祥问道

宫远徵（朱瞻基）：你不吵着闹着要见朕吗？朕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胡善祥缓缓转身，脸上满是凄凉的凝视着他，那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悲伤，她苦涩一笑

胡善祥：陛下终于想起臣妾了吗？

见宫远徵避而不答，又转而问起了姚子衿的情况

胡善祥：她还活着吗？

不等对方开口，她又继续说道

胡善祥：陛下将臣妾软禁在这儿，该是我问您才对。您还想干什么？

胡善祥：废掉臣妾？

胡善祥终于鼓起了勇气，问出了那句藏在心底的话语。她的眼神中交织着期待与忐忑，既渴望从陛下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又害怕那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此时此刻，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可皇帝并不回应她的询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袁琦，淡淡的吩咐道

宫远徵（朱瞻基）：皇后糊涂了，来人宣太医，替皇后诊治。

袁琦：是

看着陛下那逃避的模样，胡善祥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只觉心中刚升起的那丝微希冀，彻底沉入了无尽的黑暗谷底。长久以来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绪，此刻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遏制。

她转身，目光复杂的望向宫远徵，带着几分委屈、几分不甘，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愤，质问道

胡善祥：臣妾没病，臣妾就在这儿，等着陛下废掉我。陛下等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吗？

胡善祥：自打李氏得宠后，不、不是，陛下厌弃我，应该更早才对。陛下向来厌弃装神弄鬼，连大臣们上报的吉兆，都是闻之生厌。

胡善祥：可是您看看臣妾，臣妾从头到脚，像是一个人吗？不，臣妾不是一个人，臣妾是胡家精心打造的祥瑞，是一件送入皇室的，包裹精美的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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