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读诗书的学者普遍都是理想主义的,他们相信世界上有绝对的公平,认为世界上有无暇不沾染半分因果的领袖。
当真相血淋淋被撕裂在眼前袒露,学者们不愿相信事实,只是一味的后退。非黑即白的道理谁都懂,但是自幼饱读圣贤书的学者又如何能容忍呢?
倒悬天的牌匾看着如白玉般皎洁无瑕,实则玉层内部全是血染的红丝。
杨戬从未认为自己是好人,公平需要牺牲,守护为何意,他未曾知晓。
女娲传授给他守护之道,可他却窥见原本平静祥和的镇子,经过守护过后竟化为一片废墟。
在杜缉熙前身命至终焉前,杨戬曾与她同站在倒悬天的牌匾下俯瞰天边闲云野鹤。
迷茫常伴他心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对是错,不知道自己道心为何,他询问身旁的挚友。
他的挚友和他同被称为第一天骄,与自己不同的是,她太骄傲招摇了。杨戬原以为,如杜缉熙这样悟性高的,只怕会比自己更寡言少语,出尘疏离。
不曾想是这样的性子,不过他也不觉得讨厌就是了。虽姜子牙与女娲分道扬镳,散伙分裂成两股势力,但这也从未影响他们之间的交往。
清冷如冰碎裂般悦耳舒心的声音,在他耳边细细讲述着声音主人的看法,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鼎盛高处必有血骨筑基,你我一代天骄,何须顾念他人前尘?”
她心似骄阳般骄傲热烈,底线却一低再低。她顿悟了姜族的守恒之道,却从未衍生出过救世的念头。
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姜族命她如此,她便奉命行事。
讨厌吗?杨戬内心无感,他只是面对血流成河的惨状感到些许迷茫而已,他还没有莫名其妙到为素不相识的人对挚友产生怨怼。
“我成就天骄之尊神灵修为,不是为了弑杀。”杜缉熙的反问没有问到杨戬心上,他摇了摇头,抿唇,语气淡淡的辩驳道。
清冷的声音语调上挑,亦正亦邪的姜族天骄戏谑的调侃道:“道心动摇了?若你要拯救苍生,你未来脚下必然有我的尸骨。”
杨戬闻言一愣,他莫名觉得杜缉熙说话的意味不止是调侃,一贯平静淡漠的声线因其有了波澜:“为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
杜缉熙耸了耸肩:“凡人编撰的小话本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一代仙尊浪子回头,为拯救苍生与昔日挚友为敌,带领世人走向新世界。”
“我不会杀你。”杨戬蹙眉,声音冷漠却决绝。
“哪怕我未来作恶多端,罄竹难书?”杜缉熙眼眸微动,戏谑的笑容仍挂在面颊未落,她在试探杨戬的底线。
“你跟我杠上了是不是?我说不杀就是不杀,不论立场。”
结局以杨戬蹙眉,被烦急眼收尾。是了,倒悬天本就不是正义之师,罪孽已成,何必回头看,影响道心。
记忆回旋,杨戬微微颔首,清冽的眼眸看了眼千窟城门上挂着的牌匾。
有文明古城之称的千窟城,日后恐怕也会如倒悬天的牌匾那般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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