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裂空遗矿

冰冷、粘稠、带着刺骨阴寒和空间撕裂感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灵魂深处反复穿刺！

陈默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混乱中沉浮、翻滚。身体仿佛被投入了狂暴的空间乱流，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撕扯、拉伸、揉碎！每一次撕裂都伴随着混沌金源核心在丹田中疯狂搏动带来的恐怖胀痛，以及劫烬火星竭力熔炼时释放出的焚身之痛！

混沌玄铁般的身躯在空间风暴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体表刚刚愈合的裂痕再次崩开，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炽热的灰色劫灰不断渗出，又被狂暴的空间力量瞬间搅散、湮灭。唯有丹田核心处，那点永恒燃烧的劫烬火星死死包裹着躁动不休的金源核心，如同风暴中的灯塔，维系着他最后一点生机不灭。

不知在混乱虚空中翻滚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陈默的身体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狠狠砸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如同破麻袋般翻滚出去十几丈，撞碎了沿途几根半埋在地面的、锈蚀断裂的巨大金属支架，才在一片狼藉的金属碎屑和飞扬的尘土中勉强停住。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暗金血液和炽热劫灰的污血狂喷而出，溅落在身下冰冷粗糙的地面上，瞬间被尘土覆盖。

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仿佛彻底散架。丹田内，混沌漩涡剧烈震荡，劫烬火星明灭不定，包裹着的金源核心依旧在狂暴搏动，带来阵阵撕裂丹田的胀痛。空间传送带来的撕裂感虽已消失，却留下了深入骨髓的虚弱和眩晕。

他挣扎着，用布满裂痕、覆盖着污秽劫灰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内腑撕裂的痛楚。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瞳孔深处两点劫烬火星疯狂摇曳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自己粗重如同破旧风箱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之中，只有零星几点散发着微弱惨绿光芒的苔藓，如同鬼火般依附在极高处的岩壁上，勉强勾勒出巨大岩洞扭曲狰狞的轮廓。

目光所及，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混合着金属碎屑的黑色尘埃。无数巨大、锈迹斑斑、形态怪异的金属构件如同巨兽的残骸，杂乱地半埋或倾倒在这片尘埃之中。断裂扭曲的金属管道如同巨蟒的尸骸，从洞壁垂落或刺入地面。巨大的齿轮卡在厚厚的锈蚀层中，早已停止了转动。还有更多无法辨认用途的、布满坑洼和裂痕的金属平台、支架、乃至一些依稀能看出人形轮廓、但早已被岁月和锈蚀扭曲得面目全非的巨型金属骨架……散落在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铁锈味、陈腐的尘埃气息，以及一种……仿佛凝固了万年的、冰冷的金属死寂感。灵气稀薄得近乎枯竭，驳杂混乱，带着浓郁的金属煞气，吸入肺腑如同吞咽着细小的刀片，带来阵阵刺痛。

这是一个……被彻底废弃的、规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古代矿洞？或者……是某种巨型金属造物的……坟场？

陈默挣扎着，试图完全站起。双腿如同灌了铅，剧痛和虚弱让他一个趔趄，再次半跪在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皮肤呈现出一种灰暗混沌的玄铁色泽，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和污秽的劫灰。裂痕深处，暗金色的血液早已凝固，与新生的灰暗肌理交织在一起。左臂之前被触手刺穿的伤口处，血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与灰暗交织的金属质感，虽然不再流血，但每一次用力都传来深沉的钝痛。

丹田内，混沌漩涡的旋转依旧滞涩。劫烬火星的光芒勉强维持着，正疯狂地焚烧、熔炼着那团躁动的混沌金源核心。每一次搏动，都有一丝精纯无比、沉重凝练到极致的混沌金气被强行剥离、融入漩涡之中，带来力量恢复的同时，也带来撕裂般的胀痛和更深的虚弱感。

劫烬之躯在两次涅槃和空间乱流的摧残下，同样濒临极限。急需能量，稳固本源！

他幽深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金属废墟。空气中稀薄驳杂的金属煞气，对于寻常修士如同毒药，但对于刚刚熔炼了混沌金源核心的他而言……或许……

一个念头在冰冷的心神中浮现。

他艰难地盘膝坐起，无视身下冰冷的金属碎屑和尘土。意念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催动那团燃烧着劫烬火星的混沌漩涡。

嗡……

漩涡的旋转极其缓慢地加速了一丝。一股微弱却凝练的吸力，带着劫烬之火特有的湮灭与熔炼特性，艰难地从陈默周身毛孔散发出来。

目标——空气中弥漫的稀薄驳杂的金属煞气！

引！

如同最细微的磁石遇到了铁屑。

丝丝缕缕无形无质、却带着锋锐刺骨气息的金属煞气，瞬间被这股源自混沌金源的吸力所牵引，朝着陈默的身体汇聚而来！

嗤嗤嗤——！！！

煞气入体的瞬间，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皮肤！剧痛让陈默身体猛地一颤！皮肤表面那些尚未愈合的裂痕瞬间渗出暗金色的血液！新生的混沌玄铁肌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煞气不仅锋锐刺骨，更蕴含着万载岁月沉淀下来的、混乱暴戾的负面意志！如同无数亡魂的怨毒尖啸，瞬间冲入陈默的识海！

“哼！”陈默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跳！识海中《九劫涅槃经》的破碎图景疯狂翻涌，星辰碎片散发的微弱幽蓝星芒竭力抵抗着煞气怨念的冲击！

焚！炼！

丹田内，劫烬火星骤然炽亮！一股焚尽诸天的意志轰然爆发！涌入体内的金属煞气和负面怨念，如同投入焚化炉的垃圾，瞬间被灰色的劫烬之火点燃、分解、净化！只有最核心、最精纯的一丝金属本源能量，被强行剥离出来，融入混沌漩涡之中！

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痛苦却比之前任何一次引气都更甚百倍！

十份狂暴的煞气，经过劫烬之火的焚炼，能留下的精纯混沌金气，不足半份！其余九份半，都化作了破坏肌体、冲击识海、带来极致痛苦的燃料和废渣！

但陈默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片冰冷的狠厉！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再次渗出血丝，强行维持着意念的稳固，如同最坚韧的礁石，承受着狂暴煞气的冲击！

一丝……又一丝……沉重凝练的混沌金气艰难地滴入干涸的混沌漩涡。漩涡的旋转似乎稳定了一丝，劫烬火星的光芒也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点点。

代价是体表的裂痕更加密集，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劫灰在身下汇成一小滩污秽。识海中怨念的尖啸如同跗骨之蛆。

时间在无边的痛苦中流逝。死寂的矿洞废墟中，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和体内煞气被焚炼时发出的细微“嗤嗤”声。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丝被引来的金属煞气被劫烬之火焚炼殆尽，陈默紧绷到极限的意念猛地一松。

噗！

又是一口带着内脏碎块和劫灰的污血喷出。他身体剧烈摇晃，险些栽倒。脸色惨白如金纸，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两点劫烬火星的光芒，却比之前……凝实了一丝。

丹田内，混沌漩涡的旋转平稳了许多，核心处的劫烬火星体积似乎也增大了一点点。虽然距离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这具濒临崩溃的劫烬之躯，暂时稳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灰暗混沌的目光扫过这片巨大的、死气沉沉的金属废墟。远处，几点惨绿的苔藓微光，在深沉的黑暗中如同鬼眼闪烁。

危机暂时解除，但此地绝非久留之地。空气中稀薄的金属煞气不足以支撑他快速恢复。赵峰、刘扒皮、执法堂……青阳门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黑水潭底的骸骨凶灵……

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找到出路！

陈默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动作比之前沉稳了些许。他撕下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忍着剧痛，将左臂那道最深的、依旧传来钝痛的伤口，用相对干净的布条紧紧缠绕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铁锈和尘埃的冰冷空气，混杂着体内翻腾的血腥味。

然后，他迈开脚步，拖着疲惫剧痛却蕴含着新生混沌金气的残破之躯，一步一步，朝着这片巨大矿洞废墟的更深处、那惨绿苔藓微光指引的未知黑暗，谨慎地探索而去。

脚下，是厚厚的金属碎屑尘埃，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身后，是崩塌的空间裂缝带来的短暂安宁。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未知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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