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微弱的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余觉猛地睁开眼，胸口发闷。

房间里依旧昏沉，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压抑的苦涩。她伸手推了推身旁的父母。

时运按着太阳穴，声音嘶哑。

时运：头...好痛。

余生挣扎着撑起身子，眼神涣散

余生：发生什么事了，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余觉：你们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余父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搓揉着头

余生：没印象了，但睡着的时候总感觉周围很吵。

他低头，突然僵住——自己竟躺在地上，脚边横着一把菜刀，刀刃泛着冷光。

余生：这刀是哪来的？

时运：什么人啊，睡觉还拿把刀防身。怕我们吃了你？

余母勉强扯出一个笑

余生：哇，你果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余觉没接话，只是看向窗外。昨晚的影子已经不见踪迹，却驱不散那股萦绕的寒意。

余觉：都十二点了

她轻声说

余觉：我好饿啊——

余生：我先去弄饭。

余父说罢就扶着床沿从地上爬起，向厨房走去。余母也去洗漱，收拾衣物。

余觉刷着牙，望着镜子发呆般的整理思绪。

昨日到家后，门外追来的人只是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后就悻悻离去，她又废了好大一口舌才让父母接受了“世界末日”的事实。

也因为那条视频的评论，收到了国家安全局的来电和留言。

幸好，家里有屯粮的习惯，食物还算充足。国家也在各地围剿怪物，撑到救援不算问题。

余觉：昨晚外面的怪物完全有能力闯进来...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余觉：该死，我居然忘了……咳..咳咳..

漱口水突然呛进气管，她剧烈咳嗽起来。

她疯了般冲到主卧，拿出了余母的手机和录音笔。记录完毕后又拿出了纸和笔重写了备份。

做完一切后将两袋面包，水和打火机装进背包。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望向了满墙的500ml浓度95的医用酒精，还是当年疫情时囤的。她拿起两瓶洒满了整个房间。8瓶装进背包，直到实在塞不下了才肯罢休。

又用衣柜将房间的门堵住。

余觉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来到了窗前。

她大手一挥，将窗帘猛地拉开。

灰白色的世界里，一直渡鸦落在窗沿上，仿佛早已恭候多时。

它的羽毛还如同昨日一般，即便没有阳光的照射，依然在墨黑中泛着金属冷光，像淬火的刀锋，又似石油表面浮动的光影。

纯黑的眼中映着余觉从容的神色。

只见余觉抓起一张大白纸，刷刷的写上两行打字。

“你能看得懂的话就扑腾两下翅膀”

虽然字迹潦草，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勉强认出。

在余觉期待的目光下，渡鸦先是盯着那张纸看了一阵，随机将左右的翅膀来回各伸展一次。

余觉见状，换了一种方式。边说边摊开左手表示"是"，右手表示"不是"。她的袖口里，打火机的金属外壳若隐若现。

余觉：你能听见且听得懂我说话，是或不是。

渡鸦在“是”的那边伸展了翅膀。

余觉：昨晚是你在敲窗，是或不是

翅膀在“不是”的方向展开。

余觉：你与雾中的怪物是同类，是或不是

“不是”

余觉：所有怪物都是由人变异而来的，是或不是

“是”

余觉：人类的感染途径是因为这雾。

“是”

余觉：动物不受雾气影响，是或不是

“不是”

余觉：怪物的离开是因为你以它们为食。是或不是

“不是”

余觉见状若有所思，尽管跟乌鸦对话这件事听起来很可笑。但总体来看，他们还算是对答如流。结果也跟她猜想的差不多。

余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渡鸦听后，配合的歪着头看向她，似乎是在等待下文。

余觉：可以每晚帮我父母所在的地方赶走向昨晚那样的感染者吗？

语毕，渡鸦没有向先前那样立即做出回应。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只是微微侧头盯着余觉。

余觉：你需要一样东西作为交换的条件，是或不是

“不是”

余觉：你没有把握驱赶怪物，是或不是

“不是”

这可让余觉犯难了。正当她想继续问下去时，门外响起了余父的声音

余生：吃饭啦

余觉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背包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在等待接通的几秒里，她已经利落地翻出窗外。

六楼

六楼的高度让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小心翼翼地踩在狭窄的腰线上，反手将窗户关严。

她屏住呼吸，贴着墙壁一寸寸挪动，粗糙的外墙表面硌的掌心生疼。

雾气中，空调外机平台若隐若现

她踩了踩，还算稳当。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刺耳的铃声突然炸响。余觉脚下一滑，慌忙抓住护栏。

来电显示是父亲，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爸，不用等我吃饭......"

余生：你人呢?！

父亲的怒吼震得手机发颤

余生：还把房门给锁了！家里都找遍了！

余觉：我现在已经在楼下了

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

余生：什么？！你什么时候下去的！你这个时候下去就是找死，怎么不跟我们说？

余觉：跟你们说完我还出的去吗？

余觉打断道

余觉：你们先在家里等救援人员，等安全后给我发个地址我过去找你们就行了。

余觉：我现在要去干大事。

余生：你能干什么大事？赶紧回来！

余觉：回不去的。家里车我开走了一辆，还有一辆你们留着。保护好自己，别找我，楼梯口和下面都有怪物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喊声。余觉咬了咬牙

余觉：我把定位器带身上了，想我的时候看看手机，还在动就表明活着

余生：你这丫头！

嘟嘟嘟…

通话戛然而止。余觉将手机调成静音，抓着护栏开始向下一层平台攀爬

经历了重重苦难终于来到了单元门的挡雨玻璃板上。

她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地面

余觉：就差最后一步了！

一个信仰之跃

咔！

剧痛从脚踝炸开，余觉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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