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十五

夜很漫长。

沈岁有时候会想，夜能漫长到什么时候，偶尔很短，眨眼即天亮，偶尔很长，漫无边际，万物荒芜。

好像人也一样，她有时候觉得时间挺难熬，有时候，发现自己这15年人生，好像转眼间就结束了。

看不到未来的明天。

可惜了，她还蛮喜欢看日出的。

她听得见楼下的争吵，然而今夜她妹妹被送走，此刻已经陷入梦乡。

她垂下眼眸来。

原来自己这15年感受到所有的一切，所带来的一切痛苦，不过是为了现在啊。

沈岁：…

好吧，她无话可说。

可想了想又有些迟疑，她到底为什么要去？

换句话说，为什么是她去？

那可不是什么游乐园，不仅能平安回来还能带回来一堆糖果，那里是鲸斯学院。

这是她才刚刚了解到的地方，却早已生出来莫名的烦躁。

鲸斯学院——

建立在黎那巴塔之上的，一座罪恶之都。

她的指尖点起来一点亮光，轻轻按在自己左手的腕骨处，冰凉刺骨的触感使她瞬间清醒。

沈岁：嘶——

这下就挺好想事情的。

——人物图鉴——

姓名：沈岁

年龄：15

神引：“凝泉”

【神引】被称为黎那巴塔大陆上的奇迹，创世神赐给人们最奇迹的礼物，不可一世的力量。

神引自然有类似，但具体都不同，每个人的天赋和潜力都不一样，能挖掘的深度也不一样——这自然是属于少部分人的——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些大家.

才会有了鲸斯学院。

【凝泉】：凝水于冰，化冰于水。

身份：黎那巴塔京城沈家大小姐。

——沈岁——

楼下的争吵声渐渐平息，她也就想通了。

无所谓了，如果不能活着回来，那就以鬼魂的形态飘回来吧。

鲸斯学院。

她难以入睡，辗转反侧，都是这个名字。

一群疯子的培训机构，正因为如此，那些大家才叫做大家。

而她的伯父，是上一个从鲸斯学院里活着走出来的人，直接将沈家又往上拉了一个等级。

可是那一年，沈家一共往里面送了十个人。

回来的，是断了一条胳膊的伯父。

而她的父亲，恰如她的妹妹，都平安无事。

可是今年呢，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家只打算出她一个人，并不打算往里再栽人了。

收益高，风险高，神引者无比宝贵，这是家主所作出的最难择的赌注。

沈岁：（望着天花板，那里挂着华美的吊灯。）

沈岁：如果是我…

那她也会选择让沈岁去。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还笑了两声。

既然没有办法逃避，那就让事情有趣些吧。

她开始对里面产生好奇。

看来，她的15岁礼物，是一场盛大的死亡欢送会，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三年，迟早踏入坟墓。

她倒是也想过，自己等到18岁出来的几率有多大，也许不足百分之一吧。

窗外是长夜，乌鸦停在枯枝上，冷风一吹飞走。

她会死，但起码不是现在。

睡觉。

——

最东边的阳光刚刚亮起。

她就已经朝着最西边去。

沈岁没有回头。

印象里，似乎父亲很少开这辆车。

换句话说，父亲很少开车。

几乎没有。

沈父：东西都带全了吗？

沈岁有些发懵，怎么，她那以万年冰山美人著称的老父亲也会开口和她这个“蠢货”说话了？

真是令人惊喜——难不成在临走之前要煽情一番，演一演苦情父女的戏码？顺便凹凹人设？不是不至于吧——

都送她上路了，还想着恶心她？不让人活了。

沈岁：呵……带全了。

没办法，还是要回应的。

沈父沉吟片刻，轻揉眉心。

“你母亲…”

真是服死，明明是他俩意见统一之后，明明是两家都不愿意出人，明明是这样，才把她推出去，现在来说什么劲儿呢？

沈岁：…（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知道是我母亲要求我去的，您不用担心，我没有怪您。

沈父又顿了顿，继续开口：“别怪你…”

沈岁：妹妹。我知道的，我不会怪妹妹。（笑意显得有些讽刺）毕竟，我更合适。

她已经看见那高耸的大门了，而这里几乎已经是黎那巴塔大陆最边缘的地方。

大门修的很高调，但装饰低奢，符合她的审美风格。

她已经开始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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