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队伍

明玉庙中的几人终于重逢了。

队伍末尾，师昧正低垂着脸，跟在死尸后面，闭着眼睛，脸如白雪，走路的姿态和前面那些死人没有任何区别，也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命在。

但他旁边的欧阳涉明显情况好多了，还能睁着眼睛仔细观察周围，见到墨燃和楚晚宁时明显有些惊讶，而他前面的人还挑了挑眉。

等等，还有活人？

那个活人排在欧阳涉前面，面容姣好，看上去比墨燃略长几岁。在墨燃投来惊讶的眼神时还对他微微一笑。

和几人不同的是，这位明显还活着的女人旁边看起来就是一个绝对的死物了。

对，死物，而非死人。

那是一个无面的纸人，明明是一张单薄的纸，只分作两面，剪成了人样，却能稳当地行走。

更关键的是，那金童玉女却对此视若无睹。

墨燃觉得这个世界太怪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结界前，几个活人凝神屏息，顺利跟着穿了过去，来到院落之中。进去之后墨燃才发现，那里面的地方远比外头看过来还要大，除了张灯结彩的三层主楼，院子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紧密相连的小厢房，看上去足有一百来间，每个厢房的窗户上都贴着大红的囍字，挂着一盏红灯笼。

满堂无脸宾客忽然起立，礼炮齐鸣，唢呐声响。

楼宇前一个无脸的赞礼官一波三绕地唱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已入园——”

墨燃一愣，啥？敢情他们这两列死尸是新郎新娘？

他忙转头去求助楚晚宁，可是北斗仙尊眉头紧锁，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无法自拔，根本懒得去看墨燃一眼。

忽然从院子里冲出来一群笑闹着的垂髫小童，身上穿着红艳艳的衣衫，却拿白头绳扎着小辫子，他们如同鱼儿一般簇拥到队伍两边，开始各自拉着一个人，引着他们往两边的厢房去。

墨燃不知该如何是好，朝楚晚宁做口型：师尊，怎么办？

楚晚宁摇摇头，指了指前面那些潮水般跟着童男童女散开的死尸，意思不言而喻——跟着他们走。

墨燃只好任由一个抓髻童男拉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进了其中一间厢房，刚一进去，小童就凌空挥了挥衣袖，门砰的一声就合上了。

屋子里摆放着一张妆台，立着一面铜镜，木架上端端正正地支着一件黑红色绣着如意纹的吉服。

小童拉着墨燃在凳几上坐下，帮忙梳洗，更衣。

这一系列动作本该做得从容不迫，流畅自如，但这些东西有些太过着急了，生怕来不及的样子。

墨燃发觉出这里的鬼都不太机灵了，笨的很，只要不说话，死人活人他们是分辨不出来的。

而且……这些东西，好像在怕什么人。

忽然间，窗口飘进来一朵海棠花，悠悠地落在了铜盆盛着的水里。

墨燃眼前一亮，那海棠品名叫做晚夜玉衡，是楚晚宁专门用来无声传讯的。

他将海棠从水中捞起，海棠花瞬间在他掌中舒展绽放，露出花蕊中一抹淡金的光辉。

他把那抹金光捻在指尖，放到耳中。楚晚宁的声音便在他耳朵里响了起来。

楚晚宁：“墨燃。”

楚晚宁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果然下一刻，楚晚宁继续道：

楚晚宁：“你可知，鬼司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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