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时天色已晚,道上幽静,除了车马灯笼照下的煊光,尚能瞧见几小处石路,就是暗红的朱墙。
秋月楼虽门外有红笼,到底是快燃尽了,竟比不上车马灯喧嚣。
Tibbie 下车望了眼楼内,便只听到云嬷嬷的催促声,她向着里走,喧闹成了静谧。
房内闲置了夜半,免不了寒气,这让Tibbie 哆嗦了一下,扯了扯袖子,就蹲下找炭火,木柜内空空,她数了数少有的炭沫,从中找了两三粒厚实的,丢入炭盆中。
抿了抿桌上凉茶,Tibbie 不由皱了皱眉头,待屋内回温,她用木棍翻了翻炭盆,火光骤灭,床头清清冷冷,犹着温气入了眠。
⋯
寂静中,只闻见滴嗒声,黑不见五指,滴嗒围绕辨不清方向,瞥见一冥光,远看如火花,溅如梅水。
再迈一步,火花四溢,黑圈霎时变为了灰烬,入眼一片暗红,抬头望不见天,只一瞬,宫墙高起,墙上悬挂着一女子,那梅水竟然是血花,女子不见其貌,血流不止,一直漫浸着,成了溪成了河。
压着无气,高墙上一排人,不见神色,直到血水上了头…
“你可知错于何处!”
“错⋯错于弟子⋯”
“不,错于你是孽种!孽缘也罢,何苦置于天下!”
猛然惊醒,天色渐亮,Tibbie 轻触了头尖薄汗,张望了许久,好似仍困于梦,呆坐片望,困意全无。
下床摸索着穿上鞋,为凉了后夜半的炭盆加仅剩无多的炭沫,烧小半壶水,泡了茶,待凉片刻,Tibbie 便一饮而尽,喉中的干涩才慢慢消散殆尽。
又静坐了半个时辰,天光大亮,Tibbie 穿戴齐整,便出了房门,门一开冷气闯入,炭盆中的缕缕炊烟一下飘散。
她一出门怔了,悚然感,冒上喉间,窒息一下袭入,接着是恶心感。
后院梅花开的盛,落在女子的身上如血如泉,染的雪地一片鲜红。
白绫飘过梅花,仍像血柱。
闻入喧杂声,便见云嬷嬷极快的入了院,后跟两壮汉,不等Tibbie 回神,云嬷嬷气急败坏的踢了下梅树,指着树上不见神样的女子,对后面的汉子说:
“你们把这女的搞下来!用草席裹上!晦气。”
从白绫上取下女子乱了面的头发也散去,Tibbie 实实想不到是晓景,闭上的双眼,睫毛仍弯弯的,全身素白,黑发如瀑,发尾轻绕上墨绿丝带。
如不是面色白如霜,好似入眠了不过。
云嬤嬷见晓景穿着给的绸缎面料,猛的一气,对着草席就吐了口唾沫,指着两汉子道:“你们,把这女的丢山东头去,白绫剪了埋西头,免得魂找来。”
说完,又低头念叨:“在找个人超度下,这个贱蹄子,死了还要我钱!”
云嬤嬷见Tibbie 还站门口,一大步上前,指着她额头:“人走了!昨没见过!?以后你替她戏!不愿意?!也没法⋯”
话未完,Tibbie 只感那苦涩上涌,说不明的难熬,急促扶着不远的木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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