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轰然关闭,将红衣教的喧嚣与危险彻底隔绝在外。众人沿着暗道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那令人胆寒的呼喊声再也听不见,才停下脚步。此时,大家已累得气喘吁吁,劫后余生的庆幸弥漫在每个人心间。
愹洐紧绷的神经一松,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恍惚间,她心想:
终于逃出来了……
一路上强忍着的疼痛与疲惫蜂拥而来,瞬间抽空他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眼前一黑,直直晕了过去。
叶闲云:愹洐!
叶闲云一个箭步冲上前,堪堪接住瘫软的愹洐,指尖触到对方后颈的冷汗,心猛地一沉。
锋鹤澜快步上前,蹲下身去探查脉搏。他的指腹轻轻搭在手腕上,一丝微弱却坚定的跳动传入感知之中。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低声喃喃:
锋鹤澜:幸好,只是晕倒了。
慕容追风突然握紧骨杖,浑浊的目光扫向密道深处:
慕容追风:红衣教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尽快离开!
叶闲云背起愹洐继续疾行,密道中回荡着沉重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密道尽头透出一线天光。慕容追风打开机关,长满青苔的暗门缓缓上升,众人终于踏入了外界的暮色。
叶闲云摸出藏在袖中的信号弹,在拐角处点燃——冲天而起的蓝色焰火炸开,照亮了头顶的鸟群。
叶闲云:藏剑的接应队伍看到信号就会来!兔兔,阿鹤,你们也放一个!
锋鹤澜和白皎皎重重点头,纷纷掏出信号弹点燃。
没过多久,各门派接应队伍陆续抵达。七秀坊的马车载着被囚禁的女子们踏上归途,藏剑弟子的轻剑在暮色中划出护送的弧线。
安排好一切后,叶闲云发现慕容追风不见了,原来在接应队伍刚到的时候,慕容追风悄然离去。
……
……
不知过了多久,愹洐悠悠转醒。
入目是雕花的床榻、轻柔的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艘画舫之中,窗外是碧波荡漾的湖水,远处山峦起伏,景色美不胜收。
这里是?
愹洐疑惑的观察四周,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七秀坊的画舫吗?
这时,舱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七秀坊的小七师姐。
看到愹洐醒来,小七师姐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七:你可算醒了,都睡了好久啦。
愹洐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还未等愹洐开口,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白皎皎冲了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几步扑上前,将愹洐紧紧抱住,声音带着哭腔:
白皎皎: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愹洐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愹洐: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白皎皎将脸埋在她肩头,哽咽着自责:
白皎皎:都怪我!要是当时我多盯着你,不让你逞强用剑法……不用剑法帮我们,你的脚不会不能走了!
话音如惊雷炸响,愹洐浑身僵住,脸上血色尽褪。她难以置信地望向怀中的白皎皎,那一瞬间,眼中凝成了一片难以掩饰的错愕与茫然。
愹洐:兔兔你说什么?我的脚怎么了?
她瘸了?
怎么可能,她没感觉她伤的很重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皎皎:对不起小鱼仔!如果我再厉害一些……就不会这样了呜呜呜!
愹洐下意识地将白皎皎搂得更紧了些,那动作里有安抚,也像在无声地慰藉自己,更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安全感。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心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
……
然而,荻花宫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浮现——若当时不施展云裳剑法,兔兔他们定会身陷险境。伙伴性命攸关,她又怎能见死不救?即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如今不过是腿脚不便,又算得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愹洐冷静下来后,轻轻揉了揉白皎皎的发顶,声音沙哑却坚定:
愹洐:没关系,大家安全活着最重要,我这不是还活着吗,这这点伤不算什么。
话未说完,她的声音已忍不住哽咽起来,两人相拥而泣,泪水打湿了彼此的衣襟。
一旁的小七看着这“生离死别”的场景,又好气又好笑:
小七:看你们这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洐她时日不多了。
白皎皎抬起头,嗔怪道:
白皎皎:小七师姐!你不安慰人就算了还在那说风凉话!
愹洐像是听懂了小七话里的意思,双眼含泪小心翼翼地问:
愹洐:小七师姐你的意思是?
小七看着愹洐苍白又充满希冀的脸,终于收起了打趣的神色,走到床边蹲下,与她平视:
小七:小洐,你本就崴伤了右脚,却为救我们强行施展云裳剑法。当时经脉在真气暴走下寸寸崩裂,脚踝处的骨头也几乎碎成了齑粉。
她指尖轻轻抚过愹洐盖着薄毯的双腿,声音不自觉发沉。
小七:大夫说就算接骨续脉成功,也得卧床静养两三年,期间稍有不慎就会落下终身残疾。
她伸手擦去愹洐眼角的泪,语气难得温柔:
小七:我们请谷之岚医师来诊治,你昏睡这些天,她换了三拨接骨药,还用金丝穿骨固定脚踝,稍有差池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这时白皎皎反应过来,猛地抬头,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白皎皎:小七师姐你早就知道?!
小七:不然呢?
小七: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她突然拿出药瓶将其重重拍在桌上,瓷瓶与木桌相撞发出闷响。
小七:现在能保住右腿已是奇迹,你若再敢为逞一时之勇糟践自己,我第一个打断你另一条腿!
愹洐盯着毫无知觉的右腿,眼眶酸涩发胀,泪水在打转。她颤抖着伸手,紧紧抓住白皎皎的衣袖,声音沙哑哽咽:
愹洐:谢谢你们……谢谢……
白皎皎反手握住愹洐冰凉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鼻头一酸,强笑着用袖口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
白皎皎:说什么傻话,该道谢的是我们!
话音未落,她的声音已染上哭腔。
小七不耐烦地抹了把脸,将桌上的药碗重重塞进愹洐怀里:
小七:好了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醒了就先吃饭喝药,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她指了指桌上温着的粥,瓷碗里蒸腾的热气混着苦涩药香。
小七:谷医师说你得按时服药,这药虽苦,却是续脉接骨的关键。
愹洐低头望着汤药里微微晃动的倒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小七说:
愹洐:听小七师姐的,我会乖乖把伤养好的!
小七见愹洐乖乖听话的样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七:很好,这才听话嘛!等你好了,咱们去醉仙楼狠狠吃一顿,把花的银子都吃回来!
白皎皎眼尾的泪珠还在打转,却被逗得弯起唇角,捂着嘴蛐蛐小七师姐:
白皎皎:没个正经。
小七:诶白皎皎!你反了你,敢怎么说你师姐!
愹洐:小兔子,人家小七师姐这叫真性情。
小七:小洐,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三人肩头镀上金边,砂锅里的白粥咕嘟冒着热气,米香混着零星笑闹在病房里流淌,方才的压抑与愁绪,早化作袅袅炊烟散入春风里。
正说笑间,舱外传来几声清脆的竹哨。小七挑眉探出头,只见一叶扁舟破浪而来,船头立着的叶闲云正晃着手里的油纸包,身后锋鹤澜抱着个半人高的木箱,在碧波间摇摇晃晃。
叶闲云:新鲜出炉的桂花糕!还有从南屏山猎的野鹿!
叶闲云扯开嗓子,声音混着江风飘进画舫。
锋鹤澜:我们可是绕了三趟码头,才躲开坊主的眼线!
白皎皎噗嗤笑出声,连忙开窗接下糕点。愹洐望着两人湿漉漉的衣角,和木箱边缘还在往下滴水的渔网,突然想起七秀坊严禁私自带猎物入内的规矩,不禁摇头:
愹洐:你们是偷溜进来的?
叶闲云:这叫为病号奔波!
锋鹤澜抖了抖湿透的发梢,从怀里掏出封信笺。
锋鹤澜:对了,凌雪阁的忆姑娘托人送的,说是怕你无聊,在信里藏了字谜。
愹洐接过信笺,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除了工整的问候,还有几行歪斜的小字:“上次的胖兔子画被姬大人批丑,这次画了只会飞的仙鹤,等你伤好带我去天上看看真假!”信纸夹层里,果真夹着张皱巴巴的画——一只翅膀画反的仙鹤,嘴里还叼着片写着“加油”的枫叶。
愹洐:噗!
她忍俊不禁,眼眶却又发烫。白皎皎凑过来瞧,也跟着笑出了声。小七则翻着叶闲云带来的鹿肉,嘴里嘟囔:
小七:正好熬锅鹿肉汤补补,省得某人总哭哭啼啼。
叶闲云:小七!!你居然在这!!
叶闲云惊恐的看着小七,心想完了,他带的这些东西要被退回去了。
小七: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不错嘛,你这些东西刚好可以给小洐补一下。
小七一边说一边查看还有什么东西有用的。叶闲云和锋鹤澜见她不追究,顿时松了口气。
窗外暮色渐浓,画舫的灯笼次第亮起。愹洐倚在窗边,看着众人在舱内忙忙碌碌,叶闲云与小七为谁掌勺争执不休,锋鹤澜默默将猎来的皮毛裁成护膝,白皎皎则仔细地把忆玖玖的信笺收进檀木匣。七秀坊的湖水泛着细碎银光,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乐声。
她摩挲着右腿上还未拆去的金丝绷带,忽然觉得,这漫长的养伤岁月,或许也没那么难熬。至少,还有这些温暖的身影,陪着她把伤痛熬成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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