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扬州城外，白皎皎与愹洐策马扬鞭，如两道疾风掠过原野。

骏马奔腾，蹄下尘土飞扬，在身后拉出一道翻滚的黄龙。

愹洐：再往前便是金水镇，务必小心！

愹洐的声音清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白皎皎：好！再快些！

白皎皎朗声回应，催动坐骑。

两人一路疾驰，沿途风景模糊成色块向后飞掠。金水镇已在望，期待如暖流涌动，然而世事无常，危机总在松懈时骤然降临。

转过一道山弯，金水郊外开阔的田野豁然展现。然而，本该车马往来的官道却死寂一片，唯余她们的马蹄声敲击着诡异的宁静。这片本该祥和的风光，此刻却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愹洐：兔兔，当心！气氛不对！

愹洐低声示警。白皎皎瞬间绷紧神经，右手悄然按上剑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就在这时，愹洐瞳孔骤缩，厉声喝道：

愹洐：不好！有埋伏！停——！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猛勒缰绳！骏马长嘶，前蹄高扬，硬生生钉在原地。

几乎同时，前方道路两侧人影暴起！一群身着铜钱纹劲装的汉子拦在路障之后，个个面相凶戾，眼神如淬毒的匕首，手中兵刃在夕阳残照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杀意凝如实质！

白皎皎与愹洐背脊紧贴，警惕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白皎：是山贼？

白皎皎小声向愹洐发问。

愹洐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对方衣饰细节，冷然否定：

愹洐：不，是铜钱会！为何拦我七秀坊去路？！

愹洐扬声质问，心中疑窦丛生。铜钱会虽行事嚣张，却鲜少主动招惹名门大派。此番拦截，是巧合还是蓄谋？她希望是前者，解释清楚便可脱身。若是后者……

为首的铜钱会头领踏前一步，嗓音低沉沙哑，如砂纸磨铁：

铜钱会头领：把信交出来。

此话一出，白皎皎与愹洐心中警铃大作！两人眼神一碰，瞬间明了——绝非巧合！

愹洐冷笑说道：

愹洐：信？我们身上并无此物！倒是尔等，擅设路障，拦截官道，意欲何为？！

铜钱会头领冷哼一声，手臂猛地一挥！

铜钱会头领：上！

四周铜钱会成员如饿狼扑食，瞬间呈扇形合围！

愹洐：下马！

愹洐低喝。两人身形同时拔起，如鹞鹰翻身，稳稳落地，背脊相抵，长剑铿然出鞘，寒芒乍现！

愹洐剑势大开大阖，刚猛无俦！手中长剑仿佛裹挟风雷，每一次挥斩都带起刺耳的破空厉啸，沛然剑气如怒涛拍岸，将率先冲上的数名敌人硬生生震退、掀翻！

白皎皎则身法灵动如穿花蝴蝶，剑走轻灵刁钻。她足尖点地，在刀光剑影的缝隙间轻盈腾挪，手中长剑化作点点寒星，精准无比地刺向敌人手腕、关节等要害，所过之处，惊呼与兵刃落地声不绝于耳！

一刚一柔，一猛一巧，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剑光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银网，任铜钱会弟子如何狂攻猛扑，皆被牢牢阻挡在外，步步维艰。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受伤者的闷哼声在寂静的官道上回荡。

转瞬之间，伏击者已尽数倒地呻吟，失去了战斗力。

愹洐一步踏前，剑尖如毒蛇吐信，精准地抵在为首头领的咽喉要害，冰冷的锋刃紧贴着跳动的血管。她眼神锐利如冰锥，厉声喝问，字字如刀：

愹洐：说！谁向你们泄露了我们的行踪？！铜钱会为何要与我七秀坊为敌？！那封信，你们如何得知？！

铜钱会头领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扭曲的脸颊滚落，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愹洐：说！

愹洐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对方的神经。

头领的嘴唇哆嗦着，眼神因极致的恐惧而涣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扫过愹洐那双毫无温度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时，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彻底崩溃了，声音嘶哑破碎地说道：

铜钱会头领：饶…饶命！我说！我都说！……是…是上头下的死命令！就在三天前！我们要务必在金水镇外官道上设伏，拦截两个七秀坊的女弟子……夺…夺下她们身上携带的一封信！说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愹洐和白皎皎对视一眼，心中俱是凛然。果然目标明确，但“上头”是谁？

愹洐和白皎皎对视一眼，心中俱是凛然。果然目标明确！但“上面”是谁？钱南撰？

愹洐：“上头”是谁？谁给你们下的命令？！名字！身份！快说！

剑尖微微用力，划破了头领的皮肤，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那头领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结结巴巴地说道：

铜钱会头领：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女侠！命令是…是通过我们香主转达的，只说着总舵那边直接压下来的绝密任务!我…我们就是听命行事的小喽啰！香主说…说钥匙办砸了，或者泄露出去，我们这整个分舵都得…都得完蛋！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恐惧之情不似作伪。

白皎皎上前一步，厉声问道：

白皎皎：泄露我们行踪的人呢？！

铜钱会头领：不…不清楚！命令里直说时间地点目标样貌！没提消息来源！香主也不敢多问！我们…我们就是棋子！我只知道这一些！求女侠饶命！

愹洐紧锁眉头，盯着头领眼中纯粹的恐惧，确认他所知有限。就在这时，在白皎皎观察四周时，她敏锐的目光扫过路障附近散落的几个明显不属于铜钱会成员的包袱，甚至还有一块站着暗褐色污渍、女子用的绣帕。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猛地攥紧她的心。、

白皎皎：小鱼仔！你看这些！

愹洐闻声转头，看见那些包裹和帕子，顿时瞪大了眼睛，立刻转头将剑锋压下半寸，鲜血缓缓流出，声音冷得能冻裂骨头。

愹洐：这些包袱，这帕子……说！你们在此设伏，还劫掠伤害了多少无辜路人？！那些人呢？！说！！

头领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眼神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唇翕动半天，才挤出破碎不堪的字句：

铜钱会头领：饶……饶命！上…上面交代……目标出现前……不…不能留活口……走…走漏风声就……就……所以……那几个……倒霉撞上的行商……和…和探亲的妇人……都…都……都处理掉了……尸……尸体……丢……丢进前面林子里的……乱葬坑了……

白皎皎：处理掉了？！

白皎皎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全身！她猛地一步塔前，手中长剑嗡鸣作响，剑尖直指头领眉心，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畜生！！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就为了你们那见不得光的狗屁任务！无辜之人就该死了！

她眼中怒火中烧，几乎要喷薄而出，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锁定头领！这一刻，她是真想一剑将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刺个对穿！

愹洐：兔兔！

愹洐的低喝如同惊雷，瞬间让几乎失控的白皎皎动作一滞。

愹洐的眼神同样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的怒意，但她强行压住了沸腾的杀心，对着白皎皎微微摇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愹洐：冷静！一剑杀了他太便宜了！送官！让官府明正典刑！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恶行！

她转过头，那目光如同万载寒冰，刺向抖如筛糠的头领：

愹洐：你，还有你这班手下，手上都沾着无辜者的血！死，太容易了。

愹洐缓缓收回了抵在头领脖子上的箭，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反而更强了。

白皎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喷薄的杀意，眼中的怒火转化为深沉的悲愤与决绝。她一言不发，动作迅猛地从自己马鞍旁的背囊里抽出一大捆结实的麻绳，狠狠摔在头领脸上。

白皎皎：没死透的，都给姑奶奶爬起来！用着绳子把你这群畜生，有一个算一个，手都捆在后面！捆死！捆成死结！谁感慢一步，或者动歪心思，姑奶奶现在就送他去见那些枉死的的冤魂！

头领被砸地一个趔趄，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连滚带爬地抓起绳子，对着地上呻吟哀嚎、甚至装死的手下疯狂踢打咒骂：

铜钱会头领：快！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捆！互相捆手！捆紧点！想多活一会就照女侠的话做！快！！

在愹洐和白皎皎如同实质般的杀意笼罩下，残余的铜钱会成员们忍着伤痛和巨大的恐惧，手忙脚乱地用那根麻绳互相将手腕死死反绑在背后，绳子深深勒进皮肉也无人敢吭声。

很快，他们就像一串即将被拖去屠宰场的牲畜，被捆得结结实实，个个面无人色，抖若筛糠。连那几个重伤昏迷的，也被粗暴地拖起来，双手反剪捆住。

愹洐：上马，去金水镇。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能活着见到官差，而不是半路被天收了去！

夕阳彻底沉没，浓重的暮色吞噬了大地，寒意刺骨。风吹过空旷的原野，卷起尘土和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无数冤魂在低泣呜咽。白皎皎和愹洐一前一后，押送着这串沾满鲜血、垂头丧气的“人串”，驱赶着他们爬上自己带来的马匹。

队伍调整反向，不在有任何停留，沉重而压抑地朝着金水镇那放心行去。

马蹄声敲击着官道，每一步都踏在沉重的血债之上。被捆成一串的铜钱会成员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如同行尸走肉，与来时埋伏的嚣张跋扈判若云泥。

夜色彻底笼罩，押解着罪恶的队伍融入黑暗，向着那未知凶险与沉重谜团交织的金水镇，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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