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前的静谧

六月末的香樟树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

阳光穿过枝桠在石板路上碎成星星点点。

苏晚晴背着帆布包走出三中校门，夕阳把教学楼的玻璃幕墙染得像块琥珀糖。

抬手遮阳时，袖口蹭过的栀子香突然让她想起母亲藏在衣柜里的旧手帕。

"等等我嘛！"林漾像只刚跑完八百米的兔子从后面蹿出来，湿漉漉的刘海黏在脑门上。

她递来的矿泉水瓶结着水珠，凉意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胳膊肘。

两人踩着摇晃的树影往前走，林漾正唾沫横飞地讲数学课上把圆规戳进草稿本的糗事，苏晚晴却望着天边烧得通红的云霞发起呆——那颜色和母亲昨天捏在手里的旧照片一模一样。

"又魂游太虚啦？"林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周末去看《深海奇航》呗，听说里面的发光水母美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手机在口袋里突然震动，苏晚晴掏出来看见三个未接来电。

通讯录里"爸爸"两个字孤单地躺在那里，通话记录停留在上个月的家长会通知。

别墅区的路灯次第亮起时，两人在岔路口分开。

苏晚晴站在喷水池边，看着水里的倒影被晚风揉成马赛克。

白裙子被吹起的瞬间，去年生日宴上父亲西装笔挺地说要永远保护她的画面突然闪过。

黑色劳斯莱斯碾过碎石子路的声音打破宁静。

穿白衬衫的少年下车时，夕阳恰好给他镀了层金边，像极了物理老师说的丁达尔效应。

苏晚晴攥紧钥匙扣，听着自己心跳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陆少，行李都搬进去了。

"司机的声音让少年侧过脸，苏晚晴慌忙低头翻找钥匙，金属碰撞声里混着急促的呼吸。

再抬头时，楼道口只剩下随风飘动的衣角。

玄关水晶灯在客厅投下斑驳光影，母亲蜷在单人沙发里，《飞鸟集》倒扣着露出半张泛黄照片。

苏晚晴刚要开口，门铃突然炸响。管家拉开门的瞬间，威士忌混着玫瑰香水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

"晴晴。"苏振宏张开双臂，深蓝钢琴键领带却让她胃部抽搐。

那是去年她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礼物，此刻被酒渍晕染得面目全非。

苏晚晴僵在原地，闻着父亲袖口陌生的甜腻香气。

母亲默默起身走向厨房，耳坠轻碰珍珠项链的声响，像极了上周暴雨夜她躲在被子里压抑的抽噎。

惊雷在云层里滚动，苏晚晴站在落地窗前看雨水在玻璃上蜿蜒。

泳池边的地灯次第亮起，某个窗口闪过的白色衣角让她忽然想起生物课学的连锁反应——或许某个瞬间的对视，就足以改变整个生态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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