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闹钟像根生锈的铁钉,生生撬开苏晚晴混沌的意识。
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昨夜看到的检查报告在视网膜上灼烧——苏振宏三个字洇着墨点。
医院红章像道未愈的伤口,还有那行歪扭的铅笔字,像三根银针刺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餐桌上的空气比昨夜更冷。
刘曼丽推来煎蛋时,指尖泛着青灰,眼尾细纹被疲惫扯得更深。
苏振宏捧着报纸的手在抖,财经版油墨味里混着若有似无的碘伏气息。
"爸,"瓷勺刮过盘子发出刺耳声响,"您最近总去医院?"
报纸哗啦合上。苏振宏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小孩子别瞎想,陪张总体检呢。"歪斜的领带像条垂死的蛇,往日笔挺的西装皱得像团废纸。
刘曼丽突然起身,玻璃杯撞桌沿发出脆响:"快迟到了,我送你。
"指甲深深掐进苏晚晴手腕,那力道像要把女儿揉进骨血里。
车子滑出别墅区时,后视镜里苏振宏攥着手机站在阳台,指节泛白如死尸。
街角梧桐树下停着辆银灰色轿车,车窗半降露出截珍珠手链,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这个细节像根带电的细铁丝,突然刺痛苏晚晴的神经。她想起上周在父亲西装口袋摸到的停车票,日期正是所谓"出差"那天,地点赫然印着市中心医院。
"妈,"她突然开口,"三个月前爸爸说去外地,是不是骗我们?"
方向盘猛地一偏,轮胎擦过路牙发出尖锐声响。
刘曼丽的指节泛白,嘴唇抿成一条失血的线:"别问了。"
"那检查报告呢?"苏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还有'爸爸想妈妈'到底是谁写的?!"
刹车声撕裂空气。刘曼丽猛地转头,眼里布满血丝:
"我说了别问!"压抑的哭腔从喉咙里挤出来,"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苏晚晴望着母亲颤抖的肩膀,突然意识到这个永远挺直脊背的女人,早已在暗处千疮百孔。
数学课上手机震动,班长发来消息:"你爸在校门口,脸色好差。"
冲出教学楼时,苏振宏正扶着车门剧烈咳嗽,指缝间露出带血的纸巾。
看见她跑过来,他慌忙把纸巾塞进口袋,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爸爸来接你。"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
苏晚晴盯着父亲手背上的医用胶布,针孔痕迹若隐若现。
"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直到车子停在单元楼下,苏振宏才沙哑着开口
"肺炎...需要住院观察。"他盯着后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别告诉你妈,她身体不好。"
一阵风卷起地上的碎玻璃,折射出刺目的光。
苏晚晴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裂,就再难拼凑完整。
而这场迟到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席卷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家。
谎言拙劣得像层窗户纸。
苏晚晴推开车门时,看见楼下站着个穿米白连衣裙的女人,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男孩,眉眼竟与父亲有三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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