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保单的谜团

离婚协议的起草过程比想象中更冰冷。

刘曼丽请的律师效率极高，条款里每一个字都在切割着二十五年的婚姻痕迹。

苏晚晴坐在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里，看着母亲用红笔在财产分割清单上圈出属于她的婚前资产，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苏振宏那边……他同意了？”苏晚晴轻声问。

自医院那晚后，父亲再也没联系过她们，只有他的律师送来一份签了字的初步协议。

刘曼丽放下笔，冷笑一声：“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现在拖着，不过是想让我念在‘夫妻情分’上多给他留点医药费。

”她顿了顿，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新的复印件，“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人身意外险保单，投保人是苏振宏，受益人栏赫然写着“林婉”的名字。保额高达五百万，投保日期就在他拿到第一份肺癌诊断书的一周后。

苏晚晴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买这么高的保额做什么？”

“做什么？”刘曼丽的声音带着寒意，“如果他‘意外’去世，这五百万就能名正言顺落到林婉手里。

他不肯做手术，拖着病情，是不是就在等这个？”

这个猜测像冰锥一样刺入苏晚晴的脑海。

她想起父亲深夜压抑的咳嗽，想起他“出差”回来时偶尔流露的疲惫，原来那些不是病痛的挣扎，而是精心策划的倒计时？

“我让人查了，”刘曼丽继续道，“这十年他转给林婉的钱，有一大笔都投进了念念的教育基金和一套以林婉名义买的房子。

他把我们当什么了？提款机，还是他死后用来堵别人嘴的摆设？”

正说着，苏晚晴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林婉”。

她犹豫了一下，划开接听。

“晚晴，”林婉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你爸爸他……刚才突然咳血昏迷了，医生说情况很危险，你能不能……”

“我们跟他没关系了。

”刘曼丽一把抢过手机，冷冷打断，“他的生死，你和你的‘家人’自己负责。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

办公室里陷入死寂。

苏晚晴看着母亲紧绷的侧脸，突然发现她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她们支离破碎的生活。

“妈，”苏晚晴轻声说，“那笔保险……如果他真的出事，林婉拿到钱，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刘曼丽转头看她，眼神锐利，“你同情他了？还是同情那个女人？”

“不是……”苏晚晴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

如果爸爸真的想把钱留给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立遗嘱？买意外险，还要等‘意外’，这太冒险了。”

刘曼丽皱眉，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时，律师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好的文件：

“刘女士，这是苏先生婚前财产的补充调查，还有……一份您可能需要看看的旧文件。”

所谓的“旧文件”，是一份二十年前的股权转让协议。

苏振宏创业初期，曾将公司10%的股份转让给一个名叫“林建国”的人，作为启动资金的抵押。

而林建国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那个略显苍老的面孔，竟与林婉有七八分相似。

“林建国……林婉……”苏晚晴喃喃道，“难道是她父亲？”

刘曼丽猛地站起身，抓起那份协议：

“当年他跟我说，那笔钱是跟朋友借的，没说抵押股份！

这个老东西，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律师助理补充道：“我们还查到，林建国在十年前因病去世。

临终前将股份转回给了苏先生，但有一个附加条款——如果苏先生在林婉三十岁前去世，股份收益需由林婉代管。”

十年前，正是林婉生下念念的那一年。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

父亲的背叛，难道从创业初期就埋下了伏笔？

而林婉的平静，是不是因为她手里握着父亲无法摆脱的把柄？

这时，苏晚晴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医院的陌生号码。

她看了母亲一眼，还是接了。

“请问是苏晚晴小姐吗？

”电话那头是护士急促的声音，“你父亲苏振宏先生刚才抢救时，手里一直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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