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中的千年前裂痕

酒店的夜灯在孙悟空枕边投下暖黄的光晕，他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搂住枕边的抱枕——那上面绣着六妖的简笔画，蛟魔王的碧鳞被画成了彩虹色。睡梦中的猴王眉头紧蹙，喉间溢出破碎的呓语：“四哥……别走……”

床边，维持着蛇形的蛟魔王猛地昂起头，信子在空气中颤抖。孙悟空的梦话断断续续，却像冰锥般扎进他鳞片下的心脏：“功德都给你们……换你们回来……”千年前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石猴吐血跪在桃林里，他们六个背对着他走向积雷山，身后是他嘶哑的呼喊：“哥哥们！俺老孙只要你们！”

“两遍鹏魔王……四遍蛟魔王……”蛇瞳倒映着床上人痛苦的神情，孙悟空的手指蜷缩着，仿佛在抓握什么，“四哥……俺不喜欢功德……”蛟魔王突然想起，千年前结义时，是他第一个把桃核酒杯递给石猴，也是他第一个在功德诱惑下松开了手。

梦乡里的场景骤变，孙悟空跪在六道法阵中央，功德如潮水般被吸走，他却望着天空笑：“只要哥哥们好……”蛟魔王的蛇身剧烈颤抖，心口的噬灵咒疤痕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是当年吸功德时，石猴暗中渡来的灵猴血在反噬，每一次疼痛，都在提醒他背叛的代价。

“蛟哥哥……”孙悟**然抓住枕头，把脸埋进去，声音带着哭腔，“回来陪陪俺……好不好……”蛇瞳里的竖线骤然放大，蛟魔王看见枕头缝里露出的桃核——正是当年他刻着“四哥”的那枚，被孙悟空用金箍棒的碎屑修补过无数次。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六个模糊的妖影。其余五妖挤在窗沿，牛魔王的混铁棍抵着嘴唇，猕猴王的尾巴缠成死结。他们听见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呜咽，而床边的黑蛇慢慢化作人形，蛟魔王跪在床边，颤抖着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孙悟空脸颊时猛地缩回——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千年前功德血的冰冷。

“俺老孙……只要你们……”最后一句梦呓消散在空气中，孙悟空翻了个身，手臂正好搭在蛟魔王肩上。少年妖王僵在原地，感受着那只手传来的温度，突然发现，比噬灵咒更痛的，是这千年来，从未停止过的、来自心底的自我惩罚。而他不知道，床上的孙悟空睫毛轻颤，金瞳在眼睑下微微发亮——有些梦话，是说给想听的人听的，而有些等待，早已跨越了功德与背叛，只余一句“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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