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暗涌

顾云致书房的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旧纸张的混合气味，三台显示器并排亮着，滚动的代码与跑团群聊窗口交替闪烁。闫欣果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手机屏幕映出她专注的神情，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魔法少女果果发动爱心光束，命中反派魔王的破绽！」

“啧啧，小果子你这战术还是这么理想化。”沈眠懒洋洋地窝在顾云致的电竞椅里，双腿搭在桌面边缘，电子宠物机“煤球”在他掌心晃悠，“魔王的黑暗护盾明明还有30%耐久度，你这光束顶多打掉5%。”

顾云致头也不抬，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屏幕上立刻生成反派魔王的弱点分析图：「0xDeadBeef：物理防御薄弱点在左肩胛，建议配合近战攻击。」他顿了顿，琥珀色眼睛瞥向沈眠，“还有，别把脚放我桌子上。”

“知道啦知道啦，大黑客。”沈眠吐了吐舌头，乖乖把腿放下，却趁机往顾云致身边蹭了蹭，“下一轮该我了吧？我要让煤球扮演会时空穿梭的魔法猫咪！”

闫欣果看着这对活宝，忍不住笑出声。自从顾云致解决了跨国黑客案，书房又恢复了往日的“跑团据点”模式，沈眠几乎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卧室，而顾云致嘴上嫌弃，却总会在沈眠睡着时，悄悄给她盖上毛毯。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云致，眠哥，欣果……外面有客人找。”

“不见。”顾云致头也不抬，代码敲得飞快。

“什么客人啊？比跑团还重要吗？”沈眠不满地嘟起嘴。

林峰推开门，脸色有些凝重：“是……沈氏物流的人，说是找眠哥谈谈。”

“沈氏？”沈眠的动作猛地僵住，手里的电子宠物机“煤球”发出委屈的叫声。他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针扎般的警惕，“他们来干什么？我跟他们早没关系了。”

闫欣果站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别墅大门外停着两辆黑色轿车，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气场凶悍的男人正站在台阶下，为首的中年男人梳着油头，手里夹着雪茄，眼神挑剔地扫视着“天堂”的庭院。

“他们说……是关于顾伯父和沈氏之前合作的物流项目。”林峰的声音压得更低，“好像……牵扯到一些法律问题。”

顾云致敲代码的手顿住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和沈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闫欣果虽然不完全清楚细节，但从之前林峰的讲述中也猜到，顾云致父亲当年的贪污案，确实与沈氏物流的某些灰色渠道有关，而这次跨国黑客案的收尾，可能意外扯出了更深的线索。

“让他们滚。”顾云致的声音冷得像冰，“阿贝拉，启动外围安保系统，识别车牌号，标记为‘不受欢迎访客’。”

“收到，主人。”阿贝拉的电子音响起，“已锁定目标车辆，建议开启电磁干扰屏障。”

“等等。”沈眠突然拉住顾云致的胳膊，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云致，别冲动。他们……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跟你没关系。”

闫欣果看着沈眠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一紧。这个平时只会撒娇卖萌的“小绵羊”，此刻像只被狼群包围的幼崽，眼底藏着恐惧，却仍想护住身边的人。

“谁说跟我没关系？”顾云致转过头，琥珀色眼睛里翻涌着怒火，“沈氏当年用非法物流帮我爸转移赃款，现在想撇清关系？做梦。”

“可是……”沈眠还想再说什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让你们家少爷出来！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油头男人的声音透过落地窗传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沈眠！你老子当年拿了我们沈氏的好处，现在想一拍两散？告诉你，这事没完！”

“砰！”沈眠猛地站起来，脸色苍白，“他胡说！我爸从来没……”

“眠哥，别激动。”闫欣果连忙扶住他，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我们出去看看。”

“欣果，你别去。”林峰想拦住她，“那些人不讲理。”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我当然要去。”闫欣果的眼神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出书房。顾云致和沈眠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别墅大门前，油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嚷嚷，看到闫欣果三人出来，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着她：“哟，这就是韩氏送来的女仆？长得倒是水灵，可惜跟错了主子。”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闫欣果挡在沈眠身前，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嗤笑一声，掏出一张名片甩在地上，“告诉沈眠，他爸当年帮顾老头运的那些‘货’，现在成了烫手山芋。警方那边已经盯上了，想要撇清关系也行，让他回沈氏，配合我们演场戏，否则……”

他故意拖长语调，眼神阴鸷：“不光是沈眠，就连他身边这位黑客小情人，还有这整个‘天堂’，都别想好过。”

“你敢威胁我们？”顾云致上前一步，身高190cm的体型压制瞬间让空气凝固，“沈氏物流涉嫌非法运输、洗钱，证据我这里有的是。你要是不想明天就看到沈氏总部被警方包围，就赶紧滚。”

“哈！吓唬谁呢？”男人色厉内荏地喊道，“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一个只会玩电脑的呆子，还想跟我们沈氏斗？”他突然指向沈眠，“沈眠！你别忘了，你还是沈家人！你爸当年拿了我们的钱，你就得替他还！”

沈眠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闫欣果能感觉到他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几乎要把布料捏碎。

“他是不是沈家人，轮不到你说了算。”闫欣果往前一步，挡在沈眠和男人之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一，沈眠早就被沈氏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你们之间没有任何法律关系。第二，顾伯父的案子已经由警方依法处理，跟沈眠无关。第三，”

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盯着男人：“这里是‘天堂’，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们有权报警处理。”

“哟呵？一个小女仆也敢教训我？”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滚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的事？”闫欣果寸步不让，“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谁敢欺负他们，就是跟我过不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所有人心里激起涟漪。顾云致和沈眠惊讶地看着她，连站在二楼阳台的韩彻，冰蓝色的瞳孔里也闪过一丝讶异。

“家人？”男人笑得更嚣张了，“一个被公司扫地出门的戏子，也配谈家人？我看你是在这别墅里当女仆当傻了吧！”

“我是不是傻，不重要。”闫欣果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被雪藏时的无助，想起林峰的温柔、顾云致的代码、沈眠的冒险、陆凛的毒舌、韩彻的沉默守护，这些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让她的声音更加坚定，“但我知道，欺负我的家人，就是不行。”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滚。”

众人抬头，只见韩彻站在阳台边缘，手里捏着一份文件，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看一堆垃圾。他甚至没有往下看，只是对着空气吐出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

油头男人脸色一变：“韩……韩少？”他显然没想到韩彻会插手。

韩彻没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文件轻轻一扬。几张A4纸飘飘悠悠地落下，正好砸在男人脚边。男人捡起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是沈氏物流近年来非法运输的部分证据，甚至包括他本人参与洗钱的银行流水。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男人吓得手都抖了。

韩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给你十秒钟，消失在我眼前。否则，下一份文件就是给检察院的。”

男人看着手中的证据，又看了看韩彻冰冷的眼神，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顾云致，终于怂了。他狠狠瞪了闫欣果一眼，对着手下一挥手：“我们走！”

黑色轿车仓皇离去，扬起一阵尘土。

庭院里终于恢复了平静。沈眠看着闫欣果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把抱住闫欣果：“小果子……谢谢你……”

闫欣果被他抱得一个趔趄，连忙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阿眠不哭，他们走了。”

顾云致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沈眠的肩膀，又看向闫欣果，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闫欣果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看到韩彻已经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拿着那份文件。他走到闫欣果面前，冰蓝色的瞳孔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将文件递给顾云致：“后续交给你处理。”

“嗯。”顾云致接过文件，“韩彻哥，谢谢你。”

韩彻没说话，只是瞥了眼还在哭鼻子的沈眠，又看了看闫欣果，最终只是丢下一句：“别让无关人等再靠近这里。”便转身回了别墅。

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眠还抱着闫欣果不肯撒手，顾云致无奈地看着他，眼神却温柔了许多。

“阿眠，没事了。”闫欣果轻轻推开他，帮他擦了擦眼泪，“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们一起面对。”

沈眠用力点头，吸了吸鼻子：“嗯！我们一起！”

顾云致看着两人，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闫欣果看着眼前的两人，又望了望别墅里透出的灯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个闯入者，是个局外人，但在刚才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只是她不知道，沈家的这次上门，只是一个开始。那些被代码和美食掩盖的暗流，已经悄然涌动，“天堂”的平静，从此刻起，将被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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