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中的答案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夜。虞清窈蜷缩在教室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陈锐给她的那把黑色长柄伞。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模糊了操场上最后几个奔跑的身影。

"还没走？"

林嘉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晃着一把印着校徽的折叠伞，伞骨处缠着一圈银色胶带——那是上周陆远参加科技节时的改装作品。

"我在等雨小一点。"虞清窈收回目光，书包里那张写着"诗是写给你的"的纸条像块烙铁，烫得她坐立不安。

林嘉怡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窗户："那不是周予安的伞吗？"

虞清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操场边缘的垃圾桶旁，一把深蓝色折叠伞被随意丢弃在积水里，伞面朝下，像只折翼的鸟。

"怎么可能..."她猛地站起来，膝盖撞翻课桌。铅笔盒"哗啦"一声砸在地上，露出夹在数学书里的那张伪造诗稿——红笔写的"致苏晓"三个字已经被橡皮擦得模糊不清。

林嘉怡弯腰捡起伞："你看伞柄。"

金属伞柄的底部，刻着极小的"SYA"，和她记忆中周予安钢笔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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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调换的诗稿

虞清窈冒雨冲回图书馆时，裙摆已经湿透。水珠顺着小腿滑进舞鞋，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

她径直走向最角落的那个座位——周予安昨天写诗的地方。桌面空空如也，但在书架与墙壁的夹缝中，她发现了一页被揉皱又展平的纸。

《六十二度》（终稿）

> 你的舞步偏转六十二度，

> 像一道解不开的几何题。

> 我计算过所有可能的轨迹，

> 却算不出你落地的位置。

>

> 如果误差是注定的变量，

> 我宁愿做那个被修正的常数。

> ——给那个总在舞蹈室加练的笨蛋

纸的背面，是苏晓龙飞凤舞的批注：

「太露骨了，她不会信的。按计划换成《银河》版本。——3.28」

虞清窈的手指开始发抖。3月28日——正是文艺汇演结束那天，也是周予安第一次在作文评语里写"抒情性尚可"的日子。

"找到答案了？"

陈锐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撕碎纸页。他靠在书架旁，手里把玩着苏晓的银河发卡，储存卡的金属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们合伙骗我。"虞清窈声音嘶哑。

"我只是帮忙测试。"陈锐耸耸肩，"学委大人想知道，你会不会因为一首诗就动摇。"

他按下发卡上的隐藏开关，投影出一段视频：周予安站在空教室里，对着手机镜头一字一句地说："实验继续。如果她相信诗是写给苏晓的，就执行B计划。"

视频日期显示是昨天下午——就在他对她说"诗是写给你的"之后一小时。

*B计划与雨中的对质

虞清窈在舞蹈室找到了周予安。

他背对着门，手里拿着她那本《李商隐诗集》，正往扉页夹什么东西。听到响动，他迅速合上书，但已经来不及了——虞清窈看见一张照片的边角从书页里露出来，是她去年舞蹈比赛时的抓拍。

"解释。"她将湿透的诗稿拍在把杆上，"你们拿我做什么实验？"

周予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他今天没戴眼镜，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

"不是实验。"他声音很低，"是验证。"

"验证什么？"

"验证你会不会因为别人的话就否定自己。"他指向诗稿背面苏晓的笔迹，"那是她模仿我的字迹写的批注。"

虞清窈突然想起那把被扔在雨里的伞："所以伞也是验证的一部分？"

周予安皱眉："什么伞？"

"刻着你名字缩写的伞！被扔在操场垃圾桶旁边！"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身就要往外冲，却在门口撞上了浑身湿透的陈锐。

"别找了。"陈锐挡在门前，手里举着那把深蓝色折叠伞，"苏晓刚才在广播站宣布，这是你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伞被撑开的瞬间，虞清窈看清了内侧那行银色小字：

"如果舞蹈是诗，你就是我的韵脚。——SYA"

*广播站里的真相

校园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是苏晓带着哭腔的声音：

"周予安，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伞是给我的..."

杂音中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然后是陆远罕见的怒吼："够了！发卡里的视频是你自己合成的！"

虞清窈和周予安赶到广播站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摔碎的银河发卡，散落的储存卡碎片，还有被陆远按在椅子上的苏晓。林嘉怡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一个老式录音机。

"放给她听。"陆远松开苏晓，转向虞清窈，"这是原始录音。"

录音机里传出苏晓清晰的声音：

「计划有变，把周予安的诗都改成给我的版本...反正那个舞蹈生脑子简单...」

周予安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弯腰捡起发卡残骸，从里面取出一枚微型芯片："这才是原版视频。"

投影在墙上的画面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周予安独自在空教室录制视频，但说的根本不是陈锐播放的那段话：

"虞清窈，如果你听到这个...苏晓和陈锐在策划一件事。无论他们给你看什么诗，记住，《六十二度》里写的每个字，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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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之后的答案

暴雨在黄昏时分突然停歇。虞清窈站在教学楼天台，手里攥着那张被雨水泡皱的诗稿。周予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停在她三步之外。

"为什么是六十二度？"她没回头。

"去年文艺汇演，你完成arabesque时因为腰封太紧偏差了62度。"他的声音很近，"我在二楼观众席用测角仪量的。"

虞清窈转身，发现他手里拿着那把被救回来的伞。内侧的银色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韵脚"两个字。

"实验结论是什么？"她问。

周予安向前一步，雨后的阳光穿过云层，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结论是，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不该用数学公式计算心动。"他轻轻展开诗稿，"有些变量，必须亲口告诉你——"

诗稿背面，是一行新写的小字：

"你就是我的确定性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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