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乞乞的震撼,一点不低于先前的诡影。
自己这番话的意思,竟然被误解成,想要跟师傅换个房间睡!?
——咔。
房门开启,林帆的身影再次出现。
没等伊乞乞将脑子恢复胡思乱想。
厚重的被子便压在她的身上。
“这是过冬的被子,你冷的话,可以先盖着睡,但别被闷坏了。”
说完还贴心的,将空调打开,并把遥控器,放在伊乞乞身旁。
便再次关门离开。
独留伊乞乞在被单里凌乱。
心里有暖意,又有愕然。
夹着林帆的被单,小声道:
“男女搭配,才能不累嘛,这都不懂。”
或许是因为换了床睡的原因。
伊乞乞和林帆两人,都很快沉入了困意里。
等再次醒来,已是很晚。
林帆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明明换了房间,却一点也没有不适感。
就是睡了一整个白天,有些许口干舌燥。
也便起床,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漆黑一片,在林帆按下开关后,又重新恢复光明。
在光亮洗刷掉客厅所有黑暗后,老头呆滞地坐在沙发上的姿态,吓了林帆一跳。
即便是漆黑一片,在契约了两尊诡异之后,林帆的敏锐程度,早就超乎常人。
周围有人的话,单单是呼吸,他就能察觉到。
可刚才的漆黑环境下,老头就像是一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你怎么了?”
林帆立马瞧见老头的不对劲,那身子和灵魂,似乎都抽离了一般。
“兄…兄弟。”
忽然亮堂的客厅,没能将他从发呆中拉回来。
直至林帆开口,他的魂才回归身子。
“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只是在江海市走一趟,按理说不可能出问题才对。
这周围,比老头强的应当一个都没有。
就是王铁熊,也比不过有数十万在身的老头才对。
“兄弟…外面没事,我最近确实挺猛的,那两妞估计到现在都下不来床。”
“你…还叫了俩?”
林帆有些诧异地扫视一圈老头,看外在并没有被掏空。
可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寻常老头,叫一个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扛住刺激。
叫两个,无异于在阎王面前反复横跳,直言叫它打自己。
老头理所应当道:
“对呀,我还给了整整10冥钞,出手阔绰,她们巴不得当我老婆。”
对于普通人来说,10冥钞已是相当了得的手笔。
在如今冥钞比金子还贵的世界里,很少有人会将冥钞花在这种事情上。
就像林帆看到有人类花20冥钞,买幽彩冥票时,一样震惊。
“那…你现在是身子有些乏累?”
林帆回归正题。
他的战绩如何,自己并不关心。
主要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老头岁数大了,要是身体有恙,林帆也就打算让其在江海市养老即可。
按照现在江海市的情况,保佑他安享晚年,应当不成问题。
“兄弟多虑了,我从未如此健康过。”
老头摆了摆手,又往一旁挪了一下,示意林帆坐下来。
看着老头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帆便坐了下来。
“我今天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
“你不是没睡吗?”
“哎呀,完事后就睡啦,搞十几个小时,嘉腾鹰都得手抽筋。”
老头打断林帆的吐槽。
“梦里,我站在一片死城中央。”
说到死城,林帆收起了玩笑话,表情也变得无比认真起来。
“那城市极为陌生,我能保证从来没有去过,而且我还能隐约感觉到,那城市的寂寥,那里本来是有人气的,它之所以变成死城……”
“好像与我有关。”
说到这里,老头那股活跃的劲,就削去了五成。
“我还能隐约听到,那群人死时的惨叫声,还有逃命的声音,甚至还有小孩子喊妈妈的。”
“明明那梦里,所有东西都是陌生的,我却觉得,所有东西都与我有关。”
“而且,好像是未来,又或者过去,必然发生的事情。”
老头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看上去十分悲凉。
林帆细想着他说的情况。
在前世记忆里,从来没有听人讲起过。
这就好像只是个噩梦。
可又想到,先前判官托梦时,不也是类似这种情况么?
这让林帆又想到,他身上的那股气息。
“极有可能,是你体内那股气息,在传递什么信息。”
林帆将自己先前的梦境,也说了出来,并理性分析道:
“很可能,和判官一样,它也有什么难处,必须要你的某样东西,才能达成目的。”
“所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等到时候我们拿到红盖头,再根据指引,去会会它又何妨?”
被林帆这么一说,老头心里的不安,才稍稍缓解了不少。
“兄弟,它应该比破道还强吧?会不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危险?”
先前判官那边,他还是能听得出来。
在他体内留下这股气息的诡异,即便比不过判官,也不会弱太多。
大概率是半步灭城的水准。
“不用在意,今后我们的对手,也大都是这个级别的,就当练练手也行。”
林帆拍拍他肩膀。
“再说了,它会使你的身体变好,兴许是需要你,保不准还能再契约一尊诡异。”
老头的心情逐渐缓解,咧嘴笑了笑道:
“兄弟说的在理,要是能契约多一尊吊炸天的诡异,回头把那什么书生和判官,都得灭了!”
确定老头真的没事后,林帆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先前老头的状态,当真是吓到了他。
但这也加深了他对老头那股气息的重视程度。
或许拿完红盖头后,得更快速的将诡影提升起来,又或者说,再契约一尊半步灭城!
只有这样,才能稳妥的去解决老头的问题。
根据这次判官的经验。
林帆已然认为,这些主动看上人类的,都没安什么好心。
多半都是不怀好意。
真正要契约的,还得是那些深困险境,不得不从的。
而且,老头身体素质的提升,明明是件好事,却让林帆有很深的顾虑。
正如之前断指姑娘时,自己所想的那般。
诡异,是不可能有单纯对人类好的诡技的。
即便是有,付出的代价一定更加残忍!
这些心思,林帆都没有在表面上流露出来。
吱的一声。
林帆房间的门也被拉了开来,伊乞乞揉着眼珠子,站在门前。
老头看了一会,“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伊乞乞无语地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幽怨地盯着林帆道:
“不,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影响。”
“哈?我家兄弟这么快?”
林帆满脸黑线,老头才将自己的骚话咽了下去。
骚话这么一说,原先沉闷的气氛,又变得格外轻松。
也可能是林帆给予的安全感,老头心里的负担少了许多。
三个盒子陈列在面前,其中装有启示页的木盒,被推得较远。
“判官曾说过,启示页的制作超乎我们想象,虽然不能肯定是什么,但慎重使用为好。”
让林帆忌惮的,不仅仅是所谓的制作成本。
而是里面蕴藏的其它东西。
首先,这极有可能,是书生的诡技之一,而自己使用完启示页之后,行迹和所作所为,恐怕都会被知道。
若是如此,无异于将自身的底牌,汇报给对方知道。
但这种情况下,如果启示页用得好,也能给对方提供错误信息。
故而产生信息差,混淆视听。
再者,这玩意的代价哪怕是一座城的命,那也是已经死后的代价了。
即便自己不用启示页,那些人也活不成。
可为什么判官还要特地一说呢?
是不是……在使用时,也有相对应的代价。
回想第一次使用启示页,除了需要放血以外,并没有其他要求。
这一点猜测,还有待确认。
因此,使用起来,得慎重才行。
老头点头道:
“我也这么认为,最近我觉得诡瞳的能力,变得更加敏锐了,看那启示页的时候,总有一股不安感。”
“诡瞳变得更加敏锐了?”
林帆一愣,诡技并不会随着使用次数增多,而变强。
只不过会越来越熟练罢了,但强度是定死的。
“对啊,一觉醒来后,我觉得视力好了许多,而且哪怕不用冥钞,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说着,老头的眼睛一瞪,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咳咳…你们不是普通人,我在大街上,瞪谁谁都害怕。”
伊乞乞吐槽,“被一个怪老头瞪一眼,谁都会怕吧?”
“怎么会,今天那两姑娘,我越瞪她们越……”
“姑娘?”
“……”
两人的跨频道闲聊,林帆并没有搭理,倒是仔细观察老头的诡瞳。
老头不会傻乎乎分不清楚,别人是害怕他,还是被震慑住的。
那诡瞳真的更强了。
但这一点,又一次刷新了林帆的认知。
因为……
诡异在契约者体内,不可能依靠自身提升实力!
若是契约者毫无作为,只是一味的使用诡技。
诡异的实力是不会有增涨的。
要是诡瞳的实力提升,必然说明,老头身上给予了它什么东西。
这么观察下来,林帆发现,老头有着不少的谜团。
实力足够后,必须一一剖析出来。
收回目光,林帆将注意聚集在了两个纸盒上。
打开装有羊皮卷的盒子。
一股恶臭充满整个房间。
一时间,伊乞乞的胃部只觉一阵翻滚。
就连老头跟着林帆走南闯北,也经不住这股臭味。
各自冲进了卫生间,开始呕吐不止。
林帆即便没有到吐的程度,可也差点翻起了白眼。
“兄弟,这羊味这么重?哪来的,滨海小镇吗?”
老头就差将胃翻了个面,才勉强适应了这股恶臭。
伊乞乞则是连忙将四周围的门窗全部打开。
试图通过通风,来将味道散去。
这么做确实让屋里的味道淡了一丝。
但后果则是,在隔壁别墅,传来了另一声呕吐。
林帆看着面前的羊皮卷,表情也沉了下来。
所谓羊皮,却是人皮。
而且并非完整的一面人皮,而是一碎块一碎块,缝补而成的。
那些针线穿插的线路,像一条条蠕动的蛆,整张卷子还没铺满,就有好似数十具尸体腐烂一年的恶臭味。
强忍着恶心,林帆将其握起,平铺在桌面上。
手心能感觉到,那些针线凹凸的地方,真在蠕动!
这股恶心人的触感,让林帆差点甩在地上。
好不容易,才将其平铺。
当羊皮卷被摊开后,那恶臭反而收敛了。
老头的双眸闭上,身子往后一仰。
“兄弟,我看到了一群婴儿,在对着我哭。”
婴儿……
林帆脸色一黑,细看之下,这羊皮卷的肤质十分稚嫩,确实是成人无法体现的肤质。
这让三人的拳头,情不自禁地紧了又紧。
这么一张羊皮卷,得死多少婴儿,才能制成!
而制造这羊皮卷的,又是谁!
“在哪……”
一个孩童的声音,在三人脑子里响起。
“妈妈,在哪……”
妈妈?
林帆头脑感觉有些晕眩。
“哥哥,你告诉我,我能认得路的。”
孩童的声音,无暇可爱,却给人一种深深的谴责。
林帆犹豫再三,说了一声:“红盖头。”
“红,盖头…它就是我妈妈吗?谢谢哥哥~”
孩童笑得纯真,面前的羊皮卷缝线,开始不停的扭曲。
一张张人皮在缝线的拉扯下,又是婴儿的啼哭,又是婴儿的欢笑。
哭是被拉扯的疼痛,笑是它们可以见着自己妈妈了。
直至最后定型。
那人皮渗出鲜血,勾勒出一座座城市的轮廓。
缝线从江海市出发,延伸出数条通往目的地的路线。
而且有的路线,还在扭曲更改。
显然是实时变动着周围的情况。
林帆并没有在意路线上的问题,只注意目的地。
距离五百公里外,湘域地区。
洞湖附近的一座厌弃的村落里。
远,太远了。
但也正常。
在诡异后期时,江海市这边的强者稀少。
究其根本是因为那些强大的诡异,一般都分布在湘域,云域等地区。
红盖头若是出现在广域,反而出奇。
老头看到距离后,也是忍不住啧的一声。
“兄弟,你看上的这玩意,有点远。”
“没办法,它是最有希望契约的存在。”
林帆皱着眉思索,下意识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老头和伊乞乞相视一眼,近乎异口同声问:
“那个…兄弟(师傅),你是怎么知道它最有希望的?”
若是相距五十公里,尚且可以理解。
这相距五百公里,已然跨了一整个地域。
即便是和平时代,坐车都得半天时间。
又该怎么获得这个情报?
两人一问,林帆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
“我从诡异口里得知的。”
路走到这里,重生的知识已经没有意义了。
关于红盖头的知识也只有潦草的传闻。
对于这个回答,老头和伊乞乞都欣然接受。
会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对林帆产生质疑。
只是担心,他会不会独自承受巨大的代价,来换取情报。
现在看来,似乎是偶然所得,他们也就不再瞎操心了。
“这个诡异,只会跟女的契约,而且还是半步灭城的水准。”
“若是它拒绝跟我这种男性交流,后续契约的谈判,就得靠你自己了。”
林帆将话题拉回重点。
红盖头最麻烦的,定然是契约的流程。
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
伊乞乞轻轻点头,眼神坚定,没有半点惧意。
交流完毕后,林帆将位置自己记录下来,便将羊皮卷,收了起来。
直至重新放回纸盒里,老头才重叹一口道:
“制作这道具的诡,当真不是个好东西。”
“它根本就是利用了小孩子找妈妈的心性,来达成所谓的定位效果。”
当缝线变动的时候,那惨叫和欢笑,越来越稀少,直到最后定型,里面的婴儿气息少了九成。
显然,这羊皮卷只能定位一次,而这一次,完全是它们以为,这是妈妈所在的地方,才会如此拼命。
林帆沉默一会,缓缓道:
“诡异都不是好东西,它们视强为尊,这制作道具的能力,给任何一只诡异,它们都做得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道具名为羊皮卷,其实也是印证了,在诡异眼里,人和羊没什么区别。
即便现在视为友方的诡异,也是吃人的存在。
若是没有利益和强大的实力相伴,诡异不会友好。
像砍刀魔那般,人诡默契合一的场面。
也并非是诡异有了人性。
而是砍刀魔有了更强的诡性,慕强心理,让它选择与砍刀魔一同赴死。
老头欲言又止,只能摇头作罢。
现在抱怨再多,也没有用,事实就是如此。
林帆将羊皮卷的纸盒推远,在三人面前的,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纸盒子。
这次三人,事先屏住呼吸,打开纸盒后,才没有被扑面而来的恶臭,给整吐。
好在这次的味道,没有第一张那么浓烈,而且它身边的缝线,也没有蠕动的迹象。
相比起来,它更像是一个死物的道具。
虽然恶臭相对没那么浓烈。
但在隔壁别墅,还是传来了一声呕吐。
“怪事,胡修这么快就到别墅了吗?”
林帆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老头想了想,“好像是另一个人,忘了叫什么名字。”
被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还有个人形计算机,可以用于整合幽彩冥票的购买号码,进而控制中奖。
……
抱着马桶,连胆汁都吐出来的翰林,双眼迷离。
“这什么臭味,比胡修拉完三天没冲的厕所,还有臭上千万倍。”
胡修的任务繁忙,上次如厕时接到任务,擦完屁股就边提裤子边冲出去了。
当时那味道,已经让翰林终身难忘。
不得已为其洗了一遍厕所。
没曾想,和现在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胡修还有待提升。
——叮。
手机铃声响起,翰林定眼一看。
“好兄弟,我在仙桃市发现有小龙虾味的月饼,带给你尝尝。”
“还有臭豆腐味!”
翰林嘴角一抽,听到臭字,胃部就忍不住蠕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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