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的手掌微微颤抖,掌心的灼伤像是一道烙印,将家徽的纹路深深嵌入他的皮肤。他没有去看那伤口,而是低头注视着苏菱的脸,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隐忍的痛惜。“别做傻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苏菱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睑,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她刚刚用他的血回复了唐易的短信,那个“我同意”三个字此刻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回应,而是一场赌局的开始。窗外的月光被乌云吞噬,琴房里的光线愈发昏暗,只有钢琴师点燃的一根蜡烛在风中摇曳,映照出每个人脸上浮动的阴影。
“你以为你还能选择吗?”钢琴师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站在角落里,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你已经成了真正的锚点。”
苏菱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什么意思?什么叫真正的锚点?”
钢琴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走到墙边,伸手拨弄了一下水晶吊灯的残骸。玻璃碎片在他的指尖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枪口上的家徽不是偶然的,它是时空门的一部分,也是你们命运相连的证明。”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苏菱后背若隐若现的印记上,“而你的身体,正在完成最后的融合。”
苏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那里似乎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她的心跳加速了几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监控画面里七个克隆体同时抬头微笑的画面。她们的眼神空洞却诡异,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够了!”秦骁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站起身,挡在苏菱面前,目光死死盯着钢琴师。“我不允许你再吓唬她。”
钢琴师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依旧淡然。“这不是恐吓,而是事实。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唐易不会等太久。”
话音未落,秦骁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苏菱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秦骁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将手机递给了她。屏幕上是一段新的视频,七个克隆体正整齐地坐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她们的动作完全一致,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分毫不差。画面右下角显示着一串数字:**同步率78%**。
苏菱的呼吸一滞,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为什么会这样?她们到底是谁?”
“她们是失败品,也是成功的基石。”钢琴师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每一次轮回,都是为了筛选出最完美的载体。而你,就是最终版本。”
“够了!”秦骁再次打断他的话,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怒意。他转身抓住苏菱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伤害她。”
苏菱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那种熟悉的保护姿态让她心里涌起一丝暖意。但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钢琴师的话。失败品、成功基石……这些词语像是一把钝刀,在她的神经上反复切割。
“你以为你能阻止吗?”钢琴师轻笑了一声,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意。“这场游戏的规则,从来都不是由你制定的。”
就在这时,苏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明晚零点,用你换所有‘苏菱’活命。”**
她的心脏狠狠一揪,手指僵硬地停在屏幕上。她知道,这是唐易给她的最后通牒。而更让她不安的是,她的蝴蝶印记此刻正随着心跳发出微弱的荧光,与视频中克隆体们的呼吸频率完全同步。
“不行。”秦骁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将短信删除得干干净净。“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苏菱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可是,如果不去的话,那些克隆体会怎么办?她们也是……我的一部分啊。”
秦骁的表情微微一滞,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声音里多了一丝压抑的烦躁。“别胡思乱想,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时间?”钢琴师忽然插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你以为唐易会给你们时间吗?他已经等了太久,久到甚至不惜毁掉整个系统来达成目的。”
苏菱咬了咬唇,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不知道唐易究竟想要什么,但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切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危险。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林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不好了!”她喊道,“外面来了很多人,好像是唐易带的队伍!”
秦骁迅速站起身,重新握紧了枪。“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他说着,目光扫向钢琴师,“你知道安全的地方吗?”
钢琴师摇了摇头,但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安全的地方不存在,”他说,“不过,我知道一个可以拖延时间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转身走向琴房深处,掀开一块厚重的地毯,露出一个隐藏的暗门。门内是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未知的黑暗。
“跟上。”钢琴师率先迈入楼梯,动作果断且从容。
苏菱犹豫了一瞬,随即跟了上去。秦骁走在最后,临关门之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雪景,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这场不合时节的雪,究竟预示着什么?
***
楼梯尽头是一间狭小的地下室,墙壁上挂满了老式钟表,指针滴答作响,仿佛在倒数着什么。钢琴师走到中央的桌子旁,打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桌上散落的文件和照片。
“这些都是关于你们的资料。”他随手拿起一张照片递给苏菱。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婴儿,背景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实验室的轮廓。最引人注目的是女子手腕上的蝴蝶胎记,与苏菱如今的印记如出一辙。
“这是你母亲。”钢琴师的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也是第一批实验体之一。”
苏菱接过照片,手指微微颤抖,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实验室的玻璃窗后注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苏菱喃喃道,声音里透着明显的迷茫。
“因为爱。”钢琴师的回答简短却沉重。“但也因为绝望。”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黑暗中,苏菱感到自己的蝴蝶印记骤然发热,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从体内爆发出来。整间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苏菱发现自己的印记正发出耀眼的蓝光,而秦骁的后背,那蔓延的家徽轮廓竟然也在发光,两者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链接。
“看来,你们终于达成了共鸣。”钢琴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惊叹。
苏菱的心脏狂跳不止,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成为了唐易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而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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