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尽后的战场像一张被血浸透的地图。拿破仑站在罗索姆农庄的高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链条。十点零七分,东南方向的地平线突然腾起一片移动的阴影——那不是乌云,是普鲁士军队的纵队正在逼近。
"陛下!布吕歇尔的先头部队已经突破普朗尚努瓦!"传令兵跪倒时,一颗流弹掀飞了他的筒状军帽。拿破仑没有低头,他的目光钉在战场中央那片诡异的圆形焦土上,那里像被天神用烙铁烫过,连尸体都保持着放射状的倾倒姿态。
苏尔特元帅的嘴唇在颤抖:"我们是否调回内伊的骑兵?"皇帝突然笑了,他摘下望远镜时,镜片上倒映着七个正在溃散的法军方阵——左翼防线上凭空出现的缺口,排列得如同丈量过般精确。
"让青年近卫军去填缺口。"拿破仑的声音像在宣读数学公式,"德鲁奥,调整炮群仰角至7度。"当第一发试射炮弹呼啸着划过普鲁士骑兵头顶时,弹着点炸开的不是火光,而是某种带着铁腥味的红雾。普鲁士人的战马开始发狂,它们的蹄铁在潮湿的草地上打滑——后来军需官会报告,这天中午收集到的脱落马蹄铁正好是七百枚。
战场另一端,威灵顿的望远镜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在阳光下划出七道晶亮的弧线,其中一片擦过他的眉骨。这位英国统帅不知道,同一时刻拿破仑的怀表也发生了爆裂,但表盘玻璃的碎片却在沙盘上拼出了一个词:等待。
"现在。"皇帝突然起身,他的大衣下摆扫倒了代表普鲁士军队的锡兵模型,"全线炮击预备队阵地。"
八十门大炮同时怒吼时,天空出现了奇异的折射现象——每一发炮弹的轨迹都拖着彩虹色的尾迹。这些炮弹没有落在联军头上,而是精准覆盖了法军与普军之间的缓冲地带。爆炸掀起的不是泥土,而是某种带着荧光的蓝色尘埃,它们在正午的阳光下形成了一道可见的屏障。
布吕歇尔的前锋部队在这片蓝雾中迷失了方向。他们的军马拒绝前进,鬃毛上结出冰晶。普鲁士老将不会知道,三小时前曾有七个法军工兵在这片洼地倾倒过整整七车特殊处理的硝石——这是拿破仑在埃及战役中学到的把戏,用特定比例的矿物质改变局部环境导电性。
当普鲁士人的攻势被迟滞时,皇帝正在做更危险的赌博。他把最后两个胸甲骑兵团藏在了圣拉埃农庄的背坡,这里的草地清晨时就被法军炮火特意烤焦。正午阳光直射下,焦土表层升腾的热浪扭曲了空气,使得这支致命的重骑兵在联军望远镜里变成了摇曳的海市蜃楼。
十一点三十三分,战场出现了第七次异常天象:太阳周围浮现出日晕,光轮正好笼罩在威灵顿预备队的头顶。拿破仑的参谋们后来发誓,他们看见皇帝对着天空比划了几个几何手势,接着那圈日晕就化作了刺眼的光矛——这个时刻,正在冲锋的苏格兰灰骑兵团突然集体勒马,他们的坐骑因强光刺激而人立嘶鸣。
皇帝在这片混乱中派出了他的信使。这个戴着蓝色袖标的轻骑兵要穿越整整七百码的死亡地带,把反攻命令送给据守帕佩洛特村的戴尔隆军团。当战马第三十七次跃过尸体时,一颗英国榴弹炮在空中炸开,弹片却在距离信使七尺处诡异地改变了轨迹——后来打扫战场的人们会在这里发现七块嵌入橡树的弹片,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正午的钟声从某个尚未被摧毁的村庄教堂传来时,拿破仑正在吃第七颗蘸盐面包。他咀嚼得很慢,仿佛在计算钟声的间隔。当第七记钟声余韵消散,战场东北角突然升起七发绿色信号弹——那是整整潜伏了六小时的荷兰军队开始倒戈的信号。
"告诉康布罗纳,"皇帝把面包屑撒在地图上威灵顿的位置,"该让近卫军见识真正的冲锋了。"他说话时,一枚偏离目标的普鲁士炮弹在指挥所外爆炸,气浪掀翻了所有蜡烛——但七支烛火落地时仍然燃烧,火苗齐刷刷指向联军最后的重兵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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