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被挑

马车缓缓驶入荣国府侧门，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声，最终停在距离二门不远处。林芷晴一行近三十人悄无声息地从两辆马车上下来，分成两列，动作整齐得像是一场精心排练过的戏码。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寂静，唯有布鞋踩在地面上的细碎声响。

林芷晴微微低着头，跟在队伍偏中间的位置，目光却悄然扫视四周。绕过两条抄手游廊，再跨过一个月牙形拱门后，她们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眼前已经聚集了二十来个姑娘和两位婆子，看那阵势，显然是早就等候多时了。林芷晴的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偷瞄到身旁不远处的王婆子脸色骤然阴沉了一瞬，嘴唇抿成一条线。“切，原来荣国府叫了别的牙子……”王婆子小声嘀咕，语气透着几分不满。

不多时，一张雕花木椅被搬了出来，上面铺着锦缎软垫，显得极为讲究。一位管事嬷嬷端坐其上，手中端着青瓷盖碗，神色冷漠如霜。她身侧站着好几位年轻妇人，目光冷冽得像是要将瑟缩成一团的姑娘们刺穿。场面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

“柳管事好！”先前等候的两个牙子之一快步上前，甩了甩手中的汗巾子，声音尖细又谄媚，“这是小的带来的丫鬟名册，请您过目。”她侧身挥了挥手，身后的一排女孩立刻踉跄着跪倒在地，形成两列。牙子拍了拍其中一个姑娘的肩膀，献宝似的高声说道：“十里八乡挑出来的尖儿，个个水灵乖巧！柳管事，您瞧瞧？”

然而，柳管事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银勺慢慢搅动着碗里的茶沫，淡淡吐出一句：“带过来吧。”

牙子连忙推搡着跪好的姑娘们往前挪了些，还自顾自地介绍起来：“这位是翠儿，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最擅长针线活……”话音未落，便被旁边的一位年轻妇人冷冷打断：“行了，先别啰嗦。让所有姑娘按要求排队站好——有技能的站左边，什么都不会的站右边，识字或者会算数的站中间。”

林芷晴垂眸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几乎不可见的弧度。她心里暗笑：姑奶奶我会的东西可真不少，说出来怕是能把你们吓晕过去。但现实不允许她太过张扬，只能选择稳妥些的办法。她迅速回想起原主的记忆，发现除了照顾弟弟妹妹外，原主似乎并无其他拿得出手的特长。不过，原主倒是曾经偷偷背过几句诗，只可惜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这对林芷晴来说反而成了绝佳的伪装，毕竟她在轮回多世间早已通晓繁体字，还能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思考完毕，林芷晴迈步走向正中间站定，简洁利落地回答道：“奴婢会识字。”这一举动引来了周围几道复杂的目光，有人惊讶，有人不屑，还有人窃窃私语。此时，站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约莫八九岁的胖乎乎的小姑娘，自称钱宝宝，说自己会算术。这小姑娘圆滚滚的身形在一群骨瘦如柴的人中格外显眼，林芷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听到对方说她父亲曾是一名账房先生，心中这才恍然大悟——家学渊源，难怪如此。

那位年轻妇人原本只是随口吩咐，没想到真有人站出来。她随意考校了一下钱宝宝的算术能力，便很快移开视线，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林芷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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