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草共生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剑宗藏经阁的古籍上，叶清霜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已经泛黄的羊皮纸。自从与温灵雨缔结灵契后，他每晚都会来此查阅关于"剑草共生"的记载，却始终找不到详细信息。

"《天地灵物志》...《上古契约考》...都没有。"叶清霜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作为剑宗宗主，他熟知藏经阁每一部典籍，却从未见过与他和温灵雨情况完全吻合的记录。

窗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叶清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灵契让他在一定范围内能感知到温灵雨的存在。

"师尊！"温灵雨的小脑袋从书架后探出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您真的在这里！"

叶清霜合上手中的古籍："伤好了？"

"早就好啦！"温灵雨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在叶清霜面前转了个圈，"您看，活蹦乱跳的！"

确实，少年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哪还有半点受伤的痕迹。叶清霜微微点头："药堂长老准你出来了？"

温灵雨吐了吐舌头："我偷偷溜出来的...想找师尊嘛。"

这个回答让叶清霜眉头微蹙，但看到温灵雨期待的眼神，责备的话又咽了回去。自从灵契结成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对这个小徒弟板起脸来。

"师尊在看什么？"温灵雨好奇地凑过来，下巴几乎搁在叶清霜肩上。

这个亲昵的姿势让叶清霜身体微微一僵，但并没有推开他。温灵雨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莫名地让人安心。

"查找关于灵契的资料。"叶清霜简短地回答。

温灵雨眼睛一亮："是查我们之间的那种灵契吗？我也来帮忙！"

不等叶清霜回应，他已经跑到旁边的书架前，踮起脚尖去够高处的一本厚册子。叶清霜看着少年努力伸长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啊！"温灵雨突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叶清霜身形一闪，稳稳扶住了他的腰。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一般。

"小心。"叶清霜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手上的力道却温柔而坚定。

温灵雨耳根一热，小声道谢后，指着那本厚册子："那本《修真异闻录》看起来很古老，说不定有记载。"

叶清霜抬手取下书册，两人并肩坐在窗边的矮桌前翻阅起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两个紧挨着的影子。

"师尊，您看这里！"温灵雨突然兴奋地指着一行小字，"'剑意通玄，草灵化形，二者相契，可窥天道'...这不就是在说我们吗？"

叶清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段关于剑修与灵植化形者缔结灵契的记载。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已经足够惊人。

"继续往下看。"叶清霜的声音微微紧绷。

温灵雨点头，继续念道："'千年一现，谓之剑草共生。剑得其柔，草得其刚，阴阳相济，大道可期。'"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叶清霜接过书册，翻到下一页，却发现后面的内容被人为撕去了，只留下残破的边缘。

"怎么会..."温灵雨失望地垮下肩膀。

叶清霜若有所思："看来有人不想让这个秘密流传。"他轻轻抚过残缺的书页，"不过已经足够了。我们至少知道，灵契并非偶然。"

温灵雨眨了眨眼："师尊是说...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这个问题让叶清霜心头微动。他看向窗外，避开了温灵雨期待的目光："古籍所言，未必全真。"

温灵雨敏锐地察觉到师尊的回避，识趣地没有追问。他转而研究起书中其他内容，突然又发现一段有趣的话："'剑草共生者，灵力交融时可引天地异象，是为天证。'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叶清霜思索片刻："或许是指我们灵力交融时产生的那些光晕和符文。"

"那...要不要现在试试？"温灵雨眼睛亮晶晶的，"看看能不能引出什么'天地异象'？"

叶清霜本想拒绝，但看到少年期待的眼神，又想到确实需要进一步了解灵契的特性，最终点了点头："只试一小会儿。"

温灵雨立刻正襟危坐，伸出双手。叶清霜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两人的灵力开始缓缓交融。起初只是一些微弱的光点，但随着交融的深入，那些光点逐渐增多，形成了一道道绿白相间的光带，环绕着两人旋转。

更奇妙的是，藏经阁内的灵气开始躁动，书架上的古籍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响声。窗外的天空也出现了异变，云层以藏经阁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师尊...这..."温灵雨既惊又喜地看着四周的变化。

叶清霜也感到震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剑意在这种交融状态下变得更加圆融，而温灵雨的仙草灵力则多了几分锐气，正如古籍所言"剑得其柔，草得其刚"。

就在两人沉浸在这种奇妙状态中时，藏经阁的门突然被推开。

"宗主！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剑宗的灵气都..."大长老赵无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叶清霜立刻中断了灵力交融，异象随之消散。他站起身，将温灵雨挡在身后："大长老有何事？"

赵无极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宗主，您和这位弟子刚才在做什么？为何会引发如此异象？"

"修炼而已。"叶清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修炼？"赵无极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修炼能让天地变色？宗主，自从您收了这个弟子，行事就越来越反常。先是不顾身份亲自护送他下山，后又为他与灵植阁开战，现在又..."

"大长老。"叶清霜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注意你的言辞。"

赵无极被这寒意逼人的语气震得后退半步，但很快又挺直腰板："宗主，老夫只是为剑宗着想。您与弟子缔结灵契一事，已经引起多位长老的疑虑。按照宗规，宗主重大决策需经长老会商议！"

温灵雨躲在叶清霜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师尊的衣袖。他能感觉到大长老对自己的敌意，更担心师尊会因此为难。

叶清霜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大长老是如何知道灵契之事的？"

赵无极一愣："这...药堂长老提起..."

"药堂长老只知我用了秘术救人，不知具体是何秘术。"叶清霜目光如剑，直刺赵无极心底，"大长老从何得知是'灵契'？"

赵无极脸色微变，随即强硬道："宗主何必转移话题？现在的问题是您违背宗规，与弟子缔结不明契约！"

叶清霜不再多言，只是抬手召出了本命灵剑"霜天"。剑身出鞘的瞬间，整个藏经阁的温度骤降，地面上甚至凝结了一层薄霜。

"我，叶清霜，剑宗第七代宗主。"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所做一切，皆为剑宗。"

赵无极被这股气势逼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宗主，实则是修真界公认的第一剑修，实力深不可测。

"宗主既然执意如此...老夫无话可说。"赵无极咬牙道，"但长老会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声沉重而愤怒。

等大长老走远，温灵雨才从叶清霜身后探出头："师尊...对不起，我又给您惹麻烦了。"

叶清霜收起灵剑，转身看向温灵雨。少年眼眶微红，满脸自责，让他心头一软。

"不是你的错。"叶清霜轻声道，"大长老一派早有异心，只是借题发挥罢了。"

温灵雨低下头："可是...如果不是我擅自离宗，就不会被柳青羽抓住，师尊也不用缔结灵契救我..."

叶清霜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灵契不是错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古籍已经说明，这是千年一现的机缘。"

这个动作让两人距离极近，温灵雨能清晰地看到叶清霜眼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抹从未对他人展现的柔和。他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却舍不得移开视线。

"师尊真的...不后悔吗？"他小声问道。

叶清霜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我做事，从不后悔。"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灵雨望着师尊挺拔的背影，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虽然师尊没有直接回答，但这已经足够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温灵雨走到叶清霜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叶清霜看着远处练剑的弟子们，淡淡道："继续修炼。大长老那边，我自有应对。"

温灵雨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师尊，刚才灵力交融时，我好像能感觉到您的剑意...就像它也是我的一部分一样。"

叶清霜转头看他："我也能感知你的仙草灵力。"他思索片刻，"这应该是灵契的另一个效果——能力共享。"

"能力共享？"温灵雨瞪大眼睛，"那岂不是说...我也能使用师尊的剑术？"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长期练习。"叶清霜解释道，"不过更直接的表现是，我们能够借用对方的部分能力。"

温灵雨兴奋地跳起来："太神奇了！师尊，我们再试试好不好？这次试试剑术共享！"

看着少年雀跃的样子，叶清霜无奈地摇头："今日已经引起太多注意。改日再试。"

温灵雨虽然失望，但也明白师尊的顾虑。他乖巧地点头："那...我能留在这里继续查阅古籍吗？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关于灵契的记载。"

叶清霜略一思索："可以。但日落前必须回房休息，你的伤刚好，不宜过度劳累。"

"遵命！"温灵雨笑嘻嘻地行了个礼，转身跑回书架间。

叶清霜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灵契带来的联系比他想象的更深，不仅仅是灵力交融和能力共享，更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共鸣。刚才面对大长老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灵雨的恐惧和担忧，就像那是自己的情绪一般。

这种亲密无间的联系，对修行数百年的剑修来说既陌生又微妙。叶清霜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藏经阁。作为宗主，他需要去处理大长老引发的风波。

......

日落西山，藏经阁内的光线渐渐暗淡。温灵雨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手中的古籍放回书架。他翻遍了所有可能相关的典籍，却再没找到关于"剑草共生"的更多记载，仿佛那段历史被人刻意抹去了。

"奇怪..."他小声嘀咕着，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书架最底层有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温灵雨蹲下身，好奇地拉开暗格，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翻开，第一页上只有一行字：

"剑草共生者，天劫将至。"

温灵雨心头一颤，急忙往下翻，却发现后面的页面全是空白。他反复检查这本小册子，却找不到更多信息。

"天劫？什么天劫？"他自言自语道，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温灵雨慌忙将小册子塞回暗格，刚站起身，藏经阁的门就被推开了。来者不是叶清霜，而是二师姐林霜。

"小师弟，果然在这里。"林霜笑道，"宗主让我来看看你，该回去休息了。"

温灵雨点点头，跟着林霜走出藏经阁。夕阳将剑宗的建筑染成金色，远处练剑坪上还有弟子在勤奋练习。

"小师弟，你和宗主..."林霜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温灵雨心头一跳："师、师姐什么意思？"

林霜压低声音："今天那天地异象，整个剑宗都看到了。大家都在传，说宗主为你破了例，用了什么秘术..."

温灵雨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走路。林霜见状，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师姐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大长老一派势力不小，你要小心。"

"谢谢师姐。"温灵雨感激地说，"师尊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林霜笑了笑，突然凑近他耳边："小师弟，你脸红了哦。提到宗主就脸红，该不会是..."

温灵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师姐别胡说！我、我对师尊只有尊敬！"

林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将他送回小院。

夜深人静，温灵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本小册子上的话——"天劫将至"。这是什么意思？是对剑草共生者的考验吗？会不会对师尊造成危险？

还有林霜的话也让他心乱如麻。自己对师尊的感情...真的只是师徒之情吗？为什么每次靠近师尊都会心跳加速？为什么看到师尊为自己担心时会既心疼又窃喜？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越想越理不清。温灵雨索性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溜出小院，向叶清霜的住处走去。也许师尊已经找到了更多关于灵契的信息...

宗主院落静悄悄的，只有书房还亮着灯。温灵雨悄悄靠近，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叶清霜正在灯下研读一本古籍，眉宇间带着罕见的疲惫。

温灵雨心头一软，正想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另一个声音——是大长老赵无极！

"宗主，老夫再次恳请您三思！"赵无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那温灵雨来历不明，身怀异术，如今又与您缔结灵契，谁知道是不是什么阴谋？"

叶清霜头也不抬："大长老多虑了。"

"多虑？"赵无极冷笑，"宗主可知道，老夫派人调查过那小子。一年前，天剑峰突然天降异象，随后他就出现在剑宗附近。而那时正是宗主闭关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叶清霜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剑："你调查灵雨？"

赵无极被这眼神看得后退半步，但仍坚持道："老夫是为剑宗着想！那小子极有可能是敌对势力派来的棋子，专门针对宗主的！"

"够了。"叶清霜合上古籍，声音冷得像冰，"灵雨是我亲传弟子，谁再敢对他不利，就是与我叶清霜为敌。"

赵无极脸色铁青："宗主被蒙蔽了双眼！老夫会召集长老会，正式提出质疑！"

"请便。"叶清霜淡然道，"现在，请大长老离开我的院子。"

赵无极愤然离去，重重地摔上门。温灵雨躲在窗下，心跳如鼓。他从未见过师尊如此强势地维护一个人，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自己...

"进来吧，灵雨。"叶清霜的声音突然从窗内传来。

温灵雨吓了一跳，红着脸走进书房："师尊...您知道我来了？"

叶清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灵契。"

温灵雨这才想起，灵契让他们在一定范围内能感知对方的存在和情绪。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有事想请教师尊。"

叶清霜示意他坐下："什么事？"

温灵雨犹豫了一下，决定先不提那本小册子的事："我在想...灵契让我们能共享能力，那具体该怎么操作呢？"

叶清霜似乎看穿了他有所隐瞒，但并未点破："需要深度灵力交融，同时心念相通。"他顿了顿，"理论上，你可以借用我的剑意，我也可以借用你的仙草灵力。"

"那...我们现在试试？"温灵雨期待地问。

叶清霜看了看窗外："太晚了。明日再..."

"就试一小会儿！"温灵雨恳求道，"我保证不贪多！"

面对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叶清霜又一次妥协了。他伸出手："只试一次。"

温灵雨欢天喜地地将自己的手覆上去。两人的灵力开始交融，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叶清霜刻意引导着自己的剑意流向温灵雨。

"感受它，引导它。"叶清霜低声指导。

温灵雨闭目凝神，尝试着接纳这股陌生的力量。剑意如寒冰，又如利刃，与他温和的仙草灵力截然不同。起初他有些畏惧，但很快发现这些剑意虽然锋利，却不会伤害他，反而像是回到了主人身边的宠物，温顺地听从他的引导。

"我...我好像成功了！"温灵雨睁开眼，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凝聚着一道小小的剑气，虽然微弱，但确确实实是叶清霜的剑意！

叶清霜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天赋不错。"

这个简单的夸奖让温灵雨心里甜滋滋的。他继续尝试着操控那道剑气，让它在自己指尖跳跃。然而，就在他玩得不亦乐乎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剑气也随之消散。

"够了。"叶清霜中断了灵力交融，"你灵力消耗过度了。"

温灵雨确实感到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师尊，太神奇了！我能感觉到您的剑意，就像...就像它也是我的一部分！"

叶清霜轻轻点头："灵契比想象的还要深。"他看了看窗外，"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温灵雨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该离开了。他起身行礼，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师尊...关于大长老说的那些..."

"不必在意。"叶清霜打断他，"做好你自己即可。"

温灵雨点点头，轻声道了晚安。回小院的路上，他的心情复杂难明。一方面为师尊的维护而感动，另一方面又担心大长老的威胁会成为师尊的负担。

更重要的是，那本小册子上提到的"天劫"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会危及师尊，他该怎么办？

月光下，温灵雨握紧了拳头，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保护师尊，就像师尊保护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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