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事件过去一周后,剑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温灵雨坐在药园里,小心翼翼地调配着一瓶淡绿色的灵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映出细小的光斑。
"再加一滴..."他轻声自语,指尖凝聚出一滴晶莹的本源灵液,落入瓶中。灵液与药液混合,立刻散发出柔和的绿光。
这是他为叶清霜准备的疗伤药。虽然天机阁的威胁已经解除,但师尊在那一战中消耗过大,旧伤又有复发的迹象。温灵雨不惜耗费自己的本源,也要确保师尊尽快恢复。
"小师弟!"二师姐林霜的声音从药园外传来,"你在吗?"
温灵雨连忙收起灵液:"在的,师姐请进。"
林霜快步走来,脸色不太好看:"药王谷特使又来了,说是要见你。"
温灵雨手指一颤,险些打翻药瓶。自从天机阁袭击那晚,药王谷特使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留在剑宗,美其名曰"交流医术"。但温灵雨和叶清霜都清楚,此人必有所图。
"宗主知道吗?"温灵雨问道。
林霜摇头:"宗主在静室调息,吩咐不许打扰。特使说只见你一人,有要事相商。"
温灵雨抿了抿唇。师尊正在恢复的关键时期,确实不该打扰。但单独见药王谷特使...他摸了摸怀中的青芽剑,下定决心:"我去见他。"
"小心些。"林霜担忧地说,"那特使看着和善,眼神却让人不舒服。"
温灵雨点点头,将刚配好的灵液小心收好,跟着林霜来到会客堂。药王谷特使——那位名叫杜仲的中年男子正悠然品茶,见他进来,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
"温小友,多日不见,气色不错啊。"
温灵雨警惕地行礼:"杜前辈有何指教?"
杜仲看了看林霜,欲言又止。温灵雨会意,对林霜道:"师姐先去忙吧,我陪杜前辈说会儿话。"
林霜不情愿地离开后,杜仲立刻压低声音:"小友可知,剑宗水源被人下了毒?"
温灵雨心头一震:"什么毒?"
"一种名为'枯荣散'的慢性毒药,专门针对灵植化形者。"杜仲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几滴取自剑宗山涧的水,"小友请看。"
温灵雨接过小瓶,注入一丝灵力探查。果然,水中含有极微量的诡异成分,若非特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更可怕的是,这种成分对他的仙草灵力有极强的亲和力,一接触就自动吸附上来!
"这..."他脸色微变,急忙撤回灵力。
杜仲叹息道:"看来小友也发现了。这毒无色无味,对人类无害,但对仙草化形者...三日可致灵力凝滞,七日经脉枯萎,十日则本源尽毁!"
温灵雨手指微微发抖。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已经饮用剑宗的水一周有余...
"谁下的毒?"他强自镇定地问道。
杜仲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天机阁余孽。他们虽被叶宗主剿灭,但余党仍在。我药王谷得知此事,特地前来示警。"
温灵雨盯着杜仲的眼睛,试图找出说谎的痕迹。但对方眼神诚恳,看不出破绽。难道药王谷真的与天机阁无关?
"多谢前辈告知。"他谨慎地道谢,"不知此毒可有解法?"
杜仲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露出为难的表情:"解法是有,但...需要一味主药,正是天心仙草的本源灵液。"
温灵雨心头冷笑。兜了这么大圈子,还是为了他的灵液!
"需要多少?"他不动声色地问。
"三滴足矣。"杜仲连忙说,"药王谷可代为配制解药,保证药到毒除!"
三滴...与天机阁主索要的数量一模一样。温灵雨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同一个阴谋的延续。但他不能打草惊蛇,必须弄清楚更多信息。
"容我考虑一日。"他起身告辞,"明日此时,给前辈答复。"
杜仲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应该的,应该的。不过小友切记,毒性不等人啊!"
温灵雨敷衍地点头,快步离开会客堂。一出门,他就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跌倒。体内的灵力运行确实出现了滞涩,看来那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小师弟?"林霜不知从哪冒出来,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温灵雨勉强笑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师姐,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带我去看看剑宗的水源。"
......
剑宗后山有一眼灵泉,是整座山脉的水脉源头。温灵雨在林霜的搀扶下来到泉边,仔细观察泉水。表面上看,泉水清澈见底,灵气充沛,没有任何异常。但当他将手浸入水中,立刻感到一丝刺痛——那是毒素在侵蚀他的仙草灵力!
"果然..."温灵雨收回手,脸色更加苍白。
林霜担忧地看着他:"小师弟,到底怎么了?"
温灵雨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告诉师姐实情。药王谷敢在剑宗水源下毒,必定有所依仗。在弄清楚他们的全部计划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没什么,只是好奇看看。"他强打精神笑道,"师姐,能帮我保密吗?别告诉宗主我来过这里。"
林霜狐疑地看着他:"小师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温灵雨摇摇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心脉传来。他闷哼一声,弯下腰去,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小师弟!"林霜慌了,"我这就去找药堂长老!"
"不!"温灵雨抓住她的手腕,"别...别惊动任何人。我休息一下就好。"
他咬牙站直身体,强撑着往回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危机,不能连累师尊...
回到自己的小院,温灵雨立刻锁上门,瘫软在床上。他尝试运转灵力逼毒,却发现毒素已经深入经脉,与灵力纠缠在一起。强行逼毒只会加速毒素扩散。
"怎么办..."他咬着手指,思索对策。直接告诉师尊?不行,以叶清霜的性格,必定会立刻找药王谷算账。但师尊旧伤未愈,若再与人交手,后果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温灵雨决定先不惊动叶清霜,自己想办法解决。他强忍疼痛,取出纸笔,开始记录解毒所需的药材。作为仙草化形,他对草木药性有着天生的敏锐,或许能自行配制解药。
然而,当他查阅药典后,心沉到了谷底——"枯荣散"的主要成分"断魂藤"确实需要天心仙草灵液才能中和。这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专门针对他这类存在的剧毒!
"药王谷...好狠的手段。"温灵雨苦笑。对方算准了这一点,逼他不得不主动献上灵液。
天色渐暗,温灵雨点亮油灯,继续翻找药典。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是叶清霜!
他慌忙收起所有药典和笔记,强作镇定地打开门。叶清霜站在月光下,眉头微蹙:"怎么一整天不见人影?"
温灵雨心跳加速,生怕师尊看出端倪:"在...在研究新药方。"
叶清霜走近,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脸色不好。"
那只微凉的手掌让温灵雨心头一颤。他下意识想靠上去,又怕师尊察觉自己的异常,只好后退半步:"可能是太累了。"
叶清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问:"早些休息。"
"师尊也是。"温灵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我配了些新药,放在您房里了。"
叶清霜点点头,转身离去。温灵雨望着那挺拔的背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关上门,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抱紧双膝无声哭泣。
不能连累师尊...绝对不能...
......
接下来的三天,温灵雨表面上一切如常,暗中却在准备两件事:一是尽可能多地配制灵药,确保叶清霜在他离开后也有足够的药物疗伤;二是研究药王谷的动向,寻找解毒之法。
每天深夜,当确定叶清霜已经入定后,他都会悄悄割破手指,将本源灵液滴入准备好的药瓶中。一滴、两滴...随着灵液的流失,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走路时常常头晕目眩。但想到这些药能帮助师尊恢复,他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第四天清晨,温灵雨正在药园采集最后一批药材,杜仲突然出现在园外。
"温小友,考虑得如何了?"特使笑眯眯地问,眼神却冰冷如蛇。
温灵雨警惕地看着他:"杜前辈为何来此?"
"提醒小友,毒性已经深入。"杜仲压低声音,"若再拖延,即便有解药也难保本源不损。"
温灵雨能感觉到对方话中的威胁。他深吸一口气:"我需要确保解药有效。"
"当然。"杜仲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盒,"这是一半解药,可暂缓毒性。剩下的一半...等小友带着灵液来药王谷做客时,自然奉上。"
温灵雨接过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碧绿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凭他对药性的敏感,能判断出这确实是解药的一部分。
"为何要去药王谷?"他皱眉问道。
杜仲笑容不变:"谷主对'剑草共生'很感兴趣,想请小友详谈。再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剑宗主峰,"在剑宗取灵液,恐怕叶宗主不会答应吧?"
温灵雨握紧拳头。果然,药王谷不仅要他的灵液,还想研究他和师尊的灵契!
"给我一天时间准备。"他最终说道。
杜仲满意地点头:"明日辰时,山门外见。记住,只你一人。若叶宗主知晓..."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剑宗的水源可不止一处。"
温灵雨心头一凛。对方这是在威胁要对所有水源下毒!剑宗上千弟子,若因他一人遭殃...
"我明白。"他低声应道。
杜仲离去后,温灵雨立刻服下那颗解药。药效发作很快,经脉中的灼痛感明显减轻,但灵力运行仍不顺畅——正如杜仲所说,这只是半份解药。
回到小院,温灵雨开始收拾行装。他写了一封长信,详细说明事情原委,并嘱咐叶清霜不要贸然来救,等他找到机会会传递更多消息。信的最后,他鼓起勇气写下了埋藏心底已久的话:
"清霜,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无怨无悔。——你的小仙草"
他将信和三十瓶灵液一起放在床头显眼处,确保叶清霜明日一定能看到。
夜幕降临,温灵雨最后一次来到叶清霜的寝殿外。透过窗棂,他看到师尊正在灯下批阅宗务,侧脸在烛光中显得格外俊朗。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双眼酸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
次日清晨,温灵雨悄悄离开了剑宗。他穿着最普通的弟子服饰,只带了青芽剑和几件必需品。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山门上时,他已经跟着杜仲踏上了前往药王谷的路。
"小友明智之举。"杜仲满意地说,"谷主定会厚待于你。"
温灵雨沉默不语,只是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剑宗山门。他通过灵契能模糊感知到叶清霜的状态——师尊还未发现他的离开,依然在静室调息。
"别看了,走吧。"杜仲催促道,"天黑前要赶到驿站。"
两人一路向东,穿过密林和山涧。随着距离剑宗越来越远,温灵雨感到灵契的联系也在逐渐减弱。那种感觉就像灵魂被生生撕裂了一部分,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条小溪边休息。温灵雨借口取水,悄悄将一片青叶放入溪中——这是他与剑宗联络的方式。叶片上附着了他的仙草灵力,会顺流而下,最终被剑宗下游的弟子发现。
"快点,别磨蹭!"杜仲不耐烦地喊道。
温灵雨回到路上,突然问道:"杜前辈,药王谷为何对'剑草共生'如此感兴趣?"
杜仲瞥了他一眼:"告诉你也无妨。谷主研究过古籍,发现剑草共生者若能灵力交融至最高境界,可开启传说中的'生命灵境',培育出前所未有的灵药。"
"就为了这个?"温灵雨有些不信。
"这还不够?"杜仲冷笑,"一株万年灵药可让修士突破瓶颈,延长寿命。而生命灵境中,这样的灵药唾手可得!"
温灵雨心中了然。药王谷追求的并非知识,而是利益。这让他稍稍安心——贪婪的人总有弱点,或许他能利用这一点脱身。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山谷。谷中建有几间木屋,看似普通的驿站,却隐隐透着一股药香。
"今晚在此休息。"杜仲说道,"明日换乘飞舟,半日即可到药王谷。"
温灵雨点点头,暗中观察四周。木屋周围看似无人把守,但他能感觉到几股隐蔽的气息——这里绝不是普通驿站,而是药王谷的秘密据点!
进屋后,杜仲递给他一杯茶:"喝了吧,对毒性有缓解作用。"
温灵雨接过茶杯,假装饮用,实则借着袖子的遮掩将茶水倒入了腰间的暗袋。杜仲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夜深人静时,温灵雨悄悄起身,从窗口望出去。月光下,他能看到至少三个暗哨在巡逻。硬闯是不可能的,但或许...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小包种子——这是他从剑宗带出来的特殊品种,经过他与叶清霜灵力交融的改良,具有更强的生命力。轻轻将种子撒在窗下,温灵雨注入一丝灵力,让它们悄悄生长。
这些灵植会记录周围的环境,等他找到机会,就能通过它们传递消息回剑宗。
刚做完这些,房门突然被推开。温灵雨迅速躺回床上,假装熟睡。进来的是杜仲,他手持一盏灯,仔细检查了温灵雨的状态,确认无误后才离开。
温灵雨闭着眼睛,心跳如鼓。药王谷对他的监视比想象的更严密,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与此同时,剑宗内,叶清霜结束了为期三日的闭关调息。当他回到寝殿,发现温灵雨不在往常的位置等待时,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灵雨?"他唤道,无人应答。
这种异常让叶清霜立刻展开神识搜寻整个剑宗,却没有发现温灵雨的气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形一闪就来到温灵雨的小院。
院门虚掩,屋内空无一人。床头上整齐摆放的三十瓶灵液和一封信格外刺眼。
叶清霜拿起信,越看手越抖。当读到"你的小仙草"时,一股恐怖的剑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整个静室的家具摆设瞬间化为齑粉!
"药王谷!"叶清霜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眼中杀意滔天。
他转身冲出房间,召集所有剑宗弟子。当众人得知小师弟独自前往药王谷涉险时,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林霜,赵寒,随我去药王谷。"叶清霜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其余人守好剑宗,提防调虎离山。"
"宗主,药王谷势力不小,要不要多带些人手?"一位长老担忧地问。
叶清霜摇头,霜天剑已然出鞘:"三人足矣。"
他的眼神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劝。修真界第一剑修此刻散发出的威压,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出发。"叶清霜一声令下,三道剑光冲天而起,直奔东方而去。
剑光划过天际,快若闪电。叶清霜飞在最前,眼中只有那个小小仙草化形少年的身影。灵契的联系虽然因距离而减弱,但仍能感知到温灵雨还活着,这给了他一丝慰藉。
"坚持住,灵雨。"他在心中默念,"我来了。"
无论药王谷有多强大,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带回他的小仙草。因为对他而言,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早已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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