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来信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栾云裹紧围巾，站在公寓楼下的信箱前。信箱里躺着一封没有贴邮票的信，信封上是父亲粗犷的字迹。

栾云把信塞进口袋，踩着新雪走向街角的咖啡馆。玻璃窗上结着冰花，朱志鑫已经坐在他们常去的角落位置，面前有两杯冒着热气的可可。

栾云：下雪了。

栾云抖落外套上的雪花，把信放在桌上。

朱志鑫的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推过那杯装饰着棉花糖的可可：

朱志鑫：尝尝，新出的姜饼口味。

栾云小口啜饮着，甜辣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行人匆匆走过，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她终于鼓起勇气拆开那封信。

信很短，只有三行字：

天冷了。

你妈收拾了几件厚衣服。

周六中午回家吃饭。

字迹有些颤抖，像是写字的人犹豫了很久。栾云盯着那个"家"字久久不能回神

朱志鑫：要回去吗

栾云折起信纸，突然注意到信封内侧有些凹凸不平。她小心地拆开，发现里面贴着一张剪报——

是校报对她展览的报道，标题是《跨专业学生的艺术突破》。剪报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从报纸上匆忙撕下来的。

栾云：我想...我应该回去。

周六早晨，雪停了。栾云站在熟悉的家门前，手里拎着一盒朱志鑫推荐的糕点。门铃按到第三次时，门开了。母亲站在门口，围裙上沾着面粉，眼睛红红的。

妈：进来吧，

母亲侧身让出路，

妈：你爸在厨房。

家里的味道一点没变：淡淡的茶香，陈旧的书本气息，还有厨房飘来的红烧肉香味。父亲背对着门站在灶台前，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熟悉的声响。

栾云：爸。

栾云喊“爸”时，他的动作顿了顿，手里的铲子差点掉锅里。

爸：洗手，准备吃饭。

餐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菜，甚至还有那套只有在重要日子才会拿出来的青花瓷碗。

父亲沉默地盛饭，母亲给她夹菜，两人谁都没提画展，没提搬出去住的事，就像她只是普通地回家过周末。

父亲闷头扒饭，眼角却时不时往她这边瞟，看到她咬下第一口桂花糕时，嘴角偷偷翘了下。

饭后，母亲坚持要给她装一大堆食物带走。父亲默默地把一个厚厚的纸袋塞进她的背包：

爸：毛衣，你妈新织的。

回程的公交车上，栾云打开纸袋。里面不仅有毛衣，还有一本崭新的素描本，扉页上贴着她小时候画的第一张"作品"——歪歪扭扭的太阳和小花。父亲用钢笔在旁边写了一行字：坚持下去。

公寓楼下，朱志鑫正在扫雪。看到栾云，他停下动作，眉毛上还挂着雪花：

朱志鑫：怎么样？

栾云从背包里拿出那本素描本，翻到父亲写的那页。朱志鑫笑了，伸手拂去她发梢上的雪花：

朱志鑫：我就说他偷偷关注你吧，上次在画展看到他盯着你的画看了快十分钟，还嘴硬说路过顺便看看。

朱志鑫：还有一件好事，江昼晴刚发消息，说买了羊肉卷和鱼丸，今晚火锅局——说要庆祝‘栾云同学的家庭和解日’。

她知道，这个冬天，再也不会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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