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一月的雪来得突然，前一晚还飘着冷雨，清晨推开窗，整座城市都裹进了白棉花里。

栾云趴在窗边呵气，玻璃上立刻蒙出片白雾，她用指尖画了只歪歪扭扭的鸟

江昼晴：发什么呆？

江昼晴咬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泡沫沾在鼻尖上，

江昼晴：再不走赶不上早班车了，说好今天去逛年货市场的。

栾云转身时，手机在床头柜上亮了下。是朱志鑫发来的短信，只有张照片：

美术楼前的可爱雪人戴着顶毛线帽，围巾歪歪扭扭缠了三圈，手里还举着根树枝

栾云盯着照片笑出声。那雪人确实有点滑稽，肚子圆滚滚的，她指尖在屏幕上敲：

栾云：明明更像你上次摔进雪堆的样子。

期末结束后雪最大那天，朱志鑫为了捡被风吹走的画稿，在图书馆后的坡上滑了一跤，起来时后背沾着雪，头发上还挂着冰碴，简直是从冰湖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手机很快震动回来：

朱志鑫：等你放寒假回来，我堆个比这更像的。

栾云：谁要等你堆雪人。

栾云虽嘴上这么回，但没发出去，反而把照片设成了聊天背景。江昼晴凑过来看了眼，突然怪叫：

江昼晴：啧啧，不得了，这才刚分开呢，就开始盼着见面了？

栾云立马生硬转移话题，推着她进房间换衣服，

栾云：不是要出门吗...赶快去收拾

年货市场人挤人。红底金字的春联挂满了整条街，糖画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

栾云被江昼晴拽着往前挤，羽绒服的袖子蹭过挂满灯笼的竹竿，带起一阵细碎的红纸屑。

江昼晴：快看那个！

江昼晴指着拐角的糖人摊，

江昼晴：蜡笔小新！

栾云刚要跟着过去，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朱志鑫的声音混着嘈杂的背景音传来，有点断断续续：

朱志鑫：“你……出门…看到雪了吗？我在……车站，准备回家。

栾云：看到了，

栾云找了个稍微空点的角落，

栾云：下得很大，年货市场都白了。

朱志鑫：我妈让我带点……特产

他那边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音，

朱志鑫：说给你和江昼晴尝尝，是那种…芝麻酥糖。

栾云想起朱志鑫提过他家在南方，冬天很少下雪，去年第一次见雪时，他举着手机拍了整整半个小时，连睫毛上落了雪花都没察觉。

栾云：你们那儿也下雪了吗？

朱志鑫：下了点雨夹雪

他笑了声，背景音突然安静下来，大概是走到了空旷的地方，

朱志鑫：还挺冷，难熬

旁边有人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里，栾云听见自己的心跳格外清楚

她想说“路上小心”，想说“到家了告诉我”，话到嘴边却变成：

栾云：芝麻酥糖别买太多，江昼晴最近在减肥。

朱志鑫：知道了

朱志鑫：那我……先挂了，车要开了。

栾云：嗯。再见

栾云握着手机站在雪地里，直到听筒里传来忙音，才发现指节冻得发红。

江昼晴举着两串糖葫芦跑过来，递到她嘴边一根

江昼晴：跟谁打电话呢？这么久。

栾云顺着咬了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远处有人在放烟花，彩色的光在雪地上炸开，又簌簌落下来，像星星揉碎了撒在人间

栾云：朱志鑫回家了。

江昼晴：哦——

江昼晴拖长调子调侃，突然指着她的手机，

江昼晴：又来消息了！

朱志鑫：雪停了记得看星星，南方看不到这么亮的。

栾云抬头，她掏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张照，按下发送键。

也许寒假并不会太漫长，这落雪总会停——有些牵挂，其实不用挂在嘴边，也能顺着雪光，悄悄找到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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