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墨髓噬文

春分惊雷劈裂贡院匾额时，墨池的浓浆突然翻涌如沸。三百考生正提笔蘸墨，笔尖忽窜青烟，宣纸上"经世济民"四字竟洇出黑血！更可怖那血珠滚落处字迹反旋，墨浪里浮出条条扭动的蝎尾纹。

"墨妖食字了！"学政栽进墨池的刹那，池底伸出无数骨手攀住他的官靴。林蝉的银簪刺入黑浆，簪尖挑起的黏丝遇风硬化——分明是混着雷火石粉的人筋！

墨池骨篆

蝉骨堂雨檐滴着紫黑墨泪。阿蛮药锄劈开冻硬的墨块，裂缝里嵌着半片指甲盖大的青玉髓——髓心浸透尸毒，沾水即析出金粉蝎纹！

"砚台石料掺了乱葬岗骨灰。"芸娘六指捻碎玉髓，碎末在醋中凝成河防图残片，图上山脉走向竟与二皇子陵寝龙脉重合！

衙役突从泔水桶捞出具墨尸。尸身肿胀如鼓，腹皮被毛笔洞穿。谢凛薄刃划开尸腹，肠内未消化的赈灾粥米遇墨凝成珠，珠面显形：

墨守成规

笔冢虫咒

文庙祭器库霉雾弥漫。供奉的紫檀笔杆突生绿毛，毛端垂落冰珠。林蝉接住冰珠火烤，水汽升腾间显出三百冤魂名册——为首正是陆明山！

"癸亥年落第考生被灭口！"阿蛮砸开裂缝的青砖，砖底爬出通体黝黑的尸虫。虫腹金线拼出工部密令：

焚落第卷三千 灰烬混墨压怨

墨虫忽聚如蝗群，在照壁拼出皇陵结构图。蝎尾点中处"仁德碑"三字熔融，碑底露出的鎏金蝎头口吐毒丝，直缠谢凛手腕！

卷灰烙魂

贡院藏卷阁突现鬼火。落第考卷自动翻飞，纸灰如黑蝶扑向烛台。林蝉挥袖扫灰，袖风带起的残纸突现血手印——掌纹正是三年前撞柱而死的落榜生赵槐！

灰蝶在梁柱聚成人形。谢凛刀劈横梁，蛀空处轰然坠下青铜匣。匣盖螭纹锁"咔哒"弹开，匣内半枚头骨刻满小楷：

二皇子篡改朱批 陆明山卷藏龙脉破绽

赵槐的无头尸突自地砖浮出。颈腔插着断笔，笔杆裂口滚出蜡丸。芸娘捏碎蜡壳，血绢飘落：

墨中掺尸髓 怨气蚀皇碑

石髓泣碑

子夜暴雨冲刷"仁德碑"。碑面金漆遇水剥落，露出青黑石芯。阿蛮药杵猛击碑座，基座裂缝嘶嘶喷出墨浆——浆中竟沉浮着童子恒牙！

"用童男牙粉固墨！"林蝉的银刀刮下齿缝黑垢，雷火石碎屑遇醋爆燃。火中显出新碑文：

焚卷灰补陵裂 噬文魄镇龙怨

碑顶轰然崩塌。螭龙头颅滚入泥潭，龙口金珠裂开，珠内铁丸刻工部火印。谢凛靴底碾碎铁丸，丸心裹着的半张河图浸汞显形——黄河决口处正压着二皇子生母陵寝！

余烬吞碑

墨浪裹挟考卷灰烬漫过文庙。赵槐尸身遇墨膨胀如巨球，骨节爆裂处喷出毒针。谢凛旋身避开，毒针扎入仁德碑——碑面霎时浮出蛛网裂痕，石屑簌簌剥落处显出血字：

**螭龙食墨骨

血书替丹书**

雨幕中巨碑倾塌。底座露出白骨垒砌的方阵，每具骸骨齿缝皆嵌青玉髓。骸骨突然齐指北方，颧骨墨斑组成二皇子妃的闺名——正是当年顶替陆明山妹妹入宫的秀女！

阿蛮自碑底淤泥掏出断砚。砚池残留墨渣遇水翻腾，凝成微型皇陵沙盘。谢凛刀尖挑破沙盘主墓室，腐液里泡着半枚螭符——符上蝎纹缠绞的，竟是林蝉的验尸银簪拓印！

墨雨停歇那刻，文庙照壁浮出碑影。那影中扭曲的"仁德"二字，原是用八万卷落第文章烧出的灰，混着童子骨髓熬的墨，写就的噬魂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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