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斎站在云顶天宫的冰晶回廊上,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耳的冰晶耳坠。
她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
斗牙王和凌月仙姬待她极好,甚至好得让她有些不安。
—— 太好的人,总是让她想起父母。
她想起父亲临死前的眼神,想起母亲消散时最后的触碰。那样的温暖,她本不该再拥有。
她曾问过凌月仙姬,为什么对她这样好。
仙姬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依旧清冷:“小妖怪,想那么多做什么?好好修炼。”
——没有答案。
但雪斎知道,有些事,没有答案才是最好的。
于是雪斎便不再问。
她只是更加拼命地修炼。
—— 因为一旦松懈,她就会想起那天的血与火。
想起父亲被贯穿的肩膀,想起母亲消散前最后的眼神,想起自己趴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弱肉强食。”
这是妖怪世界的法则。
她甚至想过报仇。
可每当这个念头浮起,她又会自嘲地笑。
—— 她拿什么报仇?
父亲和母亲都赢不了的对手,她算什么?
“一起死吗?”
更何况……父亲说那是他做错了,母亲要她幸福。
“那就……幸福吧。”
哪怕,这份幸福,是踩着血与冰走出来的。
——以及变强。
——强到……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
雪斎第一次被噩梦惊醒时,是在深夜。
梦里,她站在一片血色的雪地里,赤狐妖怪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她的脚下,是父亲和母亲的尸体。
她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湿了衣襟。
她咬着唇,死死攥紧被褥,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 “就这一次。”
她在心里发誓。
“以后再也不哭了。”
雪斎把时间安排得极满。
天未亮时,她便绕着云顶天宫跑,直到双腿发软、呼吸灼痛才停下。
—— 跑步能锻炼身体,也能消耗她的注意力。
她不想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跑完步,她便回房看书,学习术式、乐器、礼仪等,甚至人类的兵法。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学这些,但总没有坏处。
若是斗牙王在,便会教她几招实战技巧。
但大多数时候,犬大将都不在——他总在外面征战,与各路大妖怪厮杀。
于是雪斎只能按照血脉里的记忆修炼,摸索着妖力的极限。
—— 她必须变强。
强到……至少不会再那样无力。
凌月仙姬偶尔会“欺负”她。
比如故意把东西放在高处,让雪斎踮着脚去拿。
“小矮子。”仙姬撑着下巴,紫眸里带着戏谑,“再长高点。”
雪斎也不恼,只是抿着唇,努力伸手去够。
—— 她知道仙姬没有恶意。
甚至……仙姬对她的好,早已超越了“客人”的程度。
有时,她会在修炼时不小心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挪到了软榻上,闻着空气中还散发着凌月仙姬的味道。
有时,她练到力竭,仙姬会“恰好”路过,丢给她一瓶恢复妖力的灵药,语气依旧冷淡:“别死在我这儿。”
雪斎每次都会认真道谢。
而仙姬只是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 但雪斎知道,她的背影,比任何人都温柔。
雪斎站在云顶天宫的边缘,望着远处的落日。
风吹起她的银发,右耳的冰晶折射出冷冽的光。
“终有一天……”
她轻声呢喃。
—— 她会变强。
强到足以面对过去。
强到……可以真正地幸福。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修炼场。
——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她,绝不会停下。
这一夜,雪斎没有做噩梦。
她睡得很沉,甚至没察觉凌月仙姬悄无声息地站在她榻边,指尖轻轻拂过她紧皱的眉心。
“真傻……”
凌月仙姬低叹一声,袖袍轻挥,一缕安神的月华笼罩而下。
窗外,斗牙王抱臂倚在廊柱旁,金眸微眯。
“你倒是宠她。”
凌月仙姬头也不回:“……”
斗牙王低笑。
——云顶天宫的月色,依旧清冷。
但这一次,似乎多了一场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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