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方的初雪与南方的暖

周清沅回到北方时，行李箱里多了个沉甸甸的木盒子。打开窗，秋风卷着银杏叶扑进来，落在梧桐叶书签上，叶脉间的小字在阳光下闪着光。手机震了震，是沈砚辞发来的照片：南方的梧桐又抽出新叶，藤椅上晒着刚洗的蓝布衫，青瓷瓶里换了束新摘的桂花。

“北方降温了。”她对着屏幕打字，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忽然想起他说下个月要来。衣柜最底层还压着高三时的校服，蓝白相间的布料上沾着淡淡的粉笔灰，袖口绣着的名字被洗得发浅——那是沈砚辞当年帮她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排站不稳的小企鹅。

立冬那天，初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周清沅站在办公室窗前，看雪花粘在玻璃上慢慢融化，忽然接到沈砚辞的电话。他的声音裹着风声，带着点雀跃：“我在你公司楼下，后备箱里有东西。”

跑下楼时，雪花正往他肩头落。他穿着件深灰大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哈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南方的糖炒栗子，用北方的方法热过了。”保温桶打开的瞬间，甜香混着热气漫开来，栗子壳上还留着他剥壳时的指痕。

“分公司的手续办完了？”她咬着栗子问，舌尖沾着点糖霜。

“嗯，租的房子就在你家隔壁那条街。”他从车里拿出个纸箱，“画室的东西先搬来些，等你有空帮我看看怎么摆。”纸箱里露出半截画框，是那幅未完成的庭院油画，只是画里的两个少年身边，多了只蜷在落叶里的猫。

他租的房子有个小阳台，朝西的方向能看到落日。周清沅帮他挂窗帘时，发现阳台角落堆着十几个信封，邮票全是南方的风景——是他没寄出去的那些信。“本来想找个机会烧掉，”他挠挠头，把信封塞进抽屉，“现在觉得，留着也挺好。”

傍晚的雪越下越大，他们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屏幕里的男女主角在雪中奔跑，周清沅忽然发现沈砚辞在看她，眼神像落满了星光。“高三那年停电，”他忽然说，“你趴在桌上睡觉，睫毛上沾着烛光的影子，我偷偷画了张速写，夹在你的数学笔记本里。”

她猛地想起那个笔记本。毕业收拾东西时，最后一页确实夹着张画，女生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得很软，旁边写着“等雪停了，就去看南方的海”。当时以为是哪个同学的恶作剧，原来藏着这样的心事。

雪停时，月光把雪地照得发亮。沈砚辞牵起她的手往楼下走，雪踩上去咯吱响，像在重复当年的悄悄话。小区的银杏树下，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片梧桐叶，是用南方的青竹刻的，叶脉间的小字覆着层薄雪：“北方的雪接住了南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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