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初分,承天门外,千官执笏。龙昂首,金瞳映晓日;鬼垂角,青影覆丹阶。兽耳倏动,闻钟鸣而肃立;羽民振衣,逐鼓点以趋行。朱门乍开,殿陛生寒,玉仗森然分列。
坊间早市已喧,茶肆腾烟,酒旗斜挑。武者提纵檐上,踏瓦无声;商贾奔行坊中,呵气成霜。角楼望卒,竖瞳如炬,扫遍九衢。
——此乃宁朝日复一日之晨,盛世如常。”
金阙晓钟-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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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势力-「茶楼」
景福茶楼,两层的阔气门脸儿,在承天府最热闹的南大街上扎着根,正对皇城,左右是绸缎庄和钱号。黑漆金字招牌,年头久了,那金有些发乌。
茶楼的生意,向来是跟着钟声苏醒的。一楼大堂最是喧嚷,几十张榆木桌子,条凳挤挤挨挨。跑堂的托着红漆大托盘,在食客间灵活穿梭,吆喝着:“三碗阳春面——烫着喽!”“卤肉两碟——多浇汁儿!”靠墙一溜儿灶台,大灶里的火苗子舔着锅底。蒸笼摞得老高,揭开来白气冲天,肉包子香能飘半条街;几口大铜锅煮着老汤面,汤色浓白,“咕嘟嘟”翻着花。长嘴铜壶点茶,手腕一抖,滚水冲入青花大碗,茶香混着水汽弥漫开来。
二楼清净些,多是雅座,用屏风半隔开。临街一面是雕花木窗,推开能见街景。角落有专设的几间静室,厚布帘子挡得严实,里头说话声,轻易传不出来。二楼正中搭了个小小的书台,摆一张案,一把椅,是说书人的地方。这便是景福茶楼。面条、包子、卤味、粗茶、薄酒,是它摆在台面上的营生。跑堂的端茶送水,掌柜的拨拉算盘,一派和气生财的热闹。但您若说它只是卖茶饭的,那承天府九街十八巷的买卖人,怕是要笑掉大牙。这楼里进出的,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官面上的老爷、江湖里的豪客、走南闯北的行商、打听门路的掮客……消息和着面条一起端上来,又在杯盏交错间流出去。有人在此谈成了买卖,有人在此寻着了门路,也有人在此,默默记下了几张面孔,几段言语。
这茶楼东家,姓褚名东君。
您瞧那柜台后头,一身黑缎子,披着毛领,手里转着根银烟斗的便是。年纪瞧着不大,一头罕见的银发,眼珠子是少见的赤红,左眼底下还点着两粒朱砂痣。顶着一对墨玉似的盘羊角,平日里总是笑模笑样,待人接物那叫一个八面玲珑。甭管你是多大的官儿,多横的江湖客,他都能跟你搭上话,让你觉得熨帖。可您甭被这和气劲儿蒙了,这主儿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场面上眼风一扫,底下那些弯弯绕绕心里门儿清。手底下有没有功夫?嘿,能在承天府这龙潭虎穴稳稳当当做这么大的营生,您说呢?只是人家轻易不下场,讲究个“以和为贵”。
台上那位说书的先生,名东方既白。
常驻二楼书台,棕色马尾,戴个银丝单边镜,深蓝眼珠子里头总像藏着点笑模样,身后一条蓬松的狐尾巴悠哉得很。东方先生那嘴皮子是真利索,醒木一拍,扇子一抖,江湖轶事、朝野秘闻,说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引得一堂人鸦雀无声。真名?打哪来?那是个谜。看着斯斯文文,像个书生,可那眼神儿,透着股过来人的通透,甚至有点儿——老辣。手上总捏把扇子,据说是防身的家伙,真动起手来是啥样,也没人见过。只知道他肚子里装的故事,怕是比咱这茶楼里的茶碗还多。
这茶楼东家身后站的那位,叫褚孟。
年纪不大,十五六模样,黑发高扎,红眼睛,额头中间还竖着道细缝儿,头顶一对玄色小角。这孩子是褚老板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当自家孩子养着。平日里不声不响,跟个影子似的,要么在后头帮手,要么就钉在褚东君身后,活脱脱一尊泥胎木塑。您可别看他闷,端茶递水那盘子稳得,连汤都不带洒一滴——有眼尖的瞅见过,他袖口里有时会悄没声探出几根乌漆嘛黑、滑溜溜的“须子”来帮忙,怪瘆人,也怪利索。这孩子是褚老板的“秤砣”,指东不打西,真要有那不开眼想在这景福茶楼闹事的,甭管你几斤几两,先过了他这关再说!
这景福茶楼的热闹,就在这三位身上拴着,也在九流宾客的嘴皮子底下滚着。是喝茶吃饭的地儿,也是风起云涌的江湖一隅。您要打听点啥,或是想听段真真假假的故事,来这儿,准没错。只是记住喽——和气生财,莫问前程。端上桌的,横竖是碗热汤面;能不能吃出味儿来,全看您自个儿的道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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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景福茶楼的简介和京畿道的概要开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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