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完全褪去,食堂的玻璃窗却已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菱形。江晚能感觉到身体在动,脚步轻快得不像她的节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头的鼓点上。她被困在意识深处,像被封进一层透明的茧,看着顾柯柯穿着那身校服,走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食堂里弥漫着油香与米饭的热气,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长桌旁,谈笑风生。可当那个身影走进来时,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江晚的身体站到了餐桌旁的空地上,四周的目光开始汇聚。她的心脏猛然一缩——这不是普通的走动,而是蓄意的表演。
“你在害怕吗?”顾柯柯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怕我毁掉你最后的一点尊严?”
江晚没有回应,她知道自己的嘴不会张开,喉咙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她想尖叫,想撕裂这层无形的屏障,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体。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柯柯抬起手,扯下拉链,露出里面的短袖。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低声议论,有人举起手机,还有人迅速起身,往门口退去。
“别急着逃。”顾柯柯笑着,声音甜腻而危险,“还没开始呢。”
她转了个圈,动作轻盈,像是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然后,她径直走到食堂中央一根支撑顶棚的钢管前,手指搭上去,眼神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一个方向——夏厉光的位置。
他正坐在角落的座位上,手里夹着筷子,却迟迟没送进嘴里。他的眉头皱得很紧,目光复杂地落在顾柯柯身上,像是震惊、愤怒,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江晚的心跳几乎停顿。
她太熟悉那种眼神了。
那是夏厉光看她的时候才会有的神情。
可现在,它落在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人身上。
顾柯柯的手臂缠绕住钢管,身体随着音乐般的节奏缓缓旋转。她跳得并不专业,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挑衅和诱惑。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夏厉光的脸,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
“你看,”她边跳边低语,声音只有江晚能听见,“他也在看你,只是……他不知道,这不是你。”
江晚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视线中模糊了世界。她不是羞耻,而是绝望。这种被彻底剥夺的感觉,比死亡更令人窒息。
食堂里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连其他年级的学生也被吸引而来。校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怒意和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老师冲进来,试图制止这场闹剧。可顾柯柯却忽然停下动作,松开钢管,双手撑在桌上,微微喘息。
然后,她抬起头,声音清亮如泉水:
“你是我的归宿,是我唯一的答案。”
这一句诗像是划破寂静的刀锋,所有人愣住了。
她继续念下去,声音温柔而坚定:
“无论风雨如何倾覆,我都愿为你坠落。”
食堂里一片死寂。
夏厉光猛地站起身,脸色发白:“你疯了吗?”
顾柯柯轻轻一笑,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话:“我只是,在表达我的心意。”
她转身面对他,裙摆随动作轻轻扬起,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江晚在意识海中剧烈挣扎,胸口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她想阻止,想喊出真相,可她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甚至配合着顾柯柯的动作,做出一个优雅的谢幕姿势。
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更多是出于震惊而非欣赏。
校长冲到她面前,怒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柯柯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厉光,眼神里透出一种近乎偏执的柔情。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我一直觉得,只有你能懂我。”
夏厉光的脸色变了又变,嘴唇紧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晚几乎要崩溃了。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灵魂被撕裂的痛楚。顾柯柯不仅在毁掉她的形象,更是在用她的一切,去换取她曾经最不屑的东西——别人的怜悯与关注。
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她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能看着,看着这一切继续发生。
食堂角落里,一张餐巾纸被风吹动,轻轻翻了个面。上面写着一行字:
“你是我唯一的归宿。”
墨迹未干,像是刚写完不久。
江晚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表演,而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羞辱。
她不只是被囚禁在意识深处,她正在被彻底抹去。
校长已经拨通电话,准备通知家长。老师们围上来,试图将她带离现场。可就在这一刻,顾柯柯忽然笑了。
“别着急,”她轻声说,“这才刚刚开始。”
江晚的心脏猛地一颤。
她看到顾柯柯的手指悄悄伸进口袋,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指尖轻轻一捏,纸张边缘泛起轻微的褶皱。
那是……新的计划。
江晚的意识开始模糊,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她努力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清明,去记住这一刻的痛苦。
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亲手让顾柯柯偿还这一切。
而现在,她只能等待。
等待下一个机会。
等待反击的时机。
窗外,风吹过树梢,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食堂的台阶上。
没有人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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