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

我将这萦绕心头的疑虑告诉了同伴们，多数人都流露出认同之色。

“这或许……是某种警示，天意不许我们出海。”李宜桦沉声道，眼中带着深思。

“若真如此，”李尔神情凝重地接口，“执意出海，恐怕会招致不测。”

舱内陷入短暂的沉寂。李尔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出海计划……暂缓吧。”

有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也有人难掩失落与不甘。

“可是……我们为此筹备已久，就此放弃，之前的付出岂非付诸东流？”有人忍不住质疑。

李宜桦看向说话者，缓缓摇头：“明知凶险仍要一意孤行，只会将更多人拖入深渊。我们可以等待，或许……会有转机或新的指引。”

李尔颔首赞同：“不错，安全为重。不能因一时意气，赌上所有人的性命。”

最终，众人接受了李宜桦与李尔的建议，决定取消出海，返回热那亚继续经营我们的杂货铺。

数日后，“汉萨同盟号”在什切青港靠岸。我们马不停蹄赶往柏林，准备与刘嘉诚道别后便启程南归。

在柏林稍作休整，我们登上了返程的马车。一路飞驰，车厢内却异常沉默，只闻车轮滚滚。行至勃兰登堡选帝侯国与波西米亚王国的边境关口时，我和张喆几乎同时厉声喝道：“停车！”

下车探查，只见前方关口处竟有一队士兵设卡，严密盘查过往车辆行人。

“此地怎会有重兵把守？”张喆拧紧眉头。

“不知……恐有变故。”一丝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我们上前试图询问，不料士兵一见我们，立刻警惕地端起火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而来。

“什么人？！”为首的士兵厉声喝问。

“我们是过路的商人。”我连忙解释。

士兵狐疑地上下扫视，冷声道：“出示证件！”

我们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却不敢违抗，默默递上文书。

士兵草草查验，竟下令扣押了我们的马车和货物！“等候调查！”语气不容置疑。

“这可如何是好？”张喆急道。

“沉住气，”我强作镇定，“我们身家清白，应无大碍。静观其变。”

焦虑等待中，一名军官步入临时看押点。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我们，沉声道：“据报，一伙强盗常伪装商队劫掠。尔等行踪可疑，列为嫌犯。”

“长官明鉴！”我急忙分辩，“我等确是正经商人，货物皆有合法凭据！”

军官沉吟片刻，道：“身份与货物来源，自会详查。在此期间，尔等需留在此地配合！”

我们这才发觉，竟被扣在了一片阴翳蔽日的密林边缘。只得在此暂歇。

“真是邪门，从未如此不顺过。”胡皓哲低声抱怨。

远处林间，隐约可见数名骑手逡巡，有人腰佩迅捷剑，有人肩挎火枪。

“看来事态严重。”我心头一紧。

“把家伙准备好？”张喆提议。

我立刻否决：“不可！商人岂能随身带兵器？徒增嫌疑。”张喆闻言点头，随手翻开一本书。我则与张铭洋起身，打算在附近探探。

“除了林子深点，似乎别无异常……”我话音未落。

张铭洋猛地拽住我胳膊，声音发颤：“未必！你看那边——”

我们疾步走近，赫然看见前方两棵古树上，竟吊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人！他们喉头嗬嗬作响，却发不出清晰字句。

“定是那伙强盗所为！”我咬牙道。

“砰！”远处林间猝然传来刺耳的枪响！

“糟了！快回！”张铭洋反应极快，拉着我就往回狂奔！我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这位体育健将的脚步。

营地那边，李宜桦等人正瑟缩在马车后，大气不敢出，只求不被发现。眼见张铭洋要冲出去，我一把将他拽回树后：“且慢！我有计策！”

情急之下，我们火速取出一支鸟枪，装填好弹药藏于树后。接着，我和张铭洋飞快换上停在不远处另一辆马车上的备用衣物——那是早先在热那亚总督府机缘巧合得到的几件华丽服饰，此刻竟成了救命稻草。我们压低帽檐，遮住大半面容，扮作“波西米亚贵族”，大摇大摆地向传来骚乱的方向走去。

那些正欲行凶的强盗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唬住，举起的火枪迟疑着不敢扣下扳机，唯恐得罪了贵人。

我深吸一口气，将一小块面包压在舌下（以期模糊口音），竭力模仿刘嘉诚教过的北地德语腔调，再掺入些胡编的词汇，冲着强盗厉声呵斥：“呔！尔等鼠辈！竟敢在波西米亚王土上行劫？还不速速滚开！”

强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贵族威势”震住，面面相觑，一时僵在原地。我趁机向马车后的李宜桦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心领神会，立刻猫腰潜至树后，随即扯开嗓子，用拙劣模仿的德语士兵口音高喊着“冲啊！抓强盗！”，挥舞着能找到的棍棒之类冲了出来！

“该死！是德意志兵！”一个强盗失声惊叫。

“快跑啊！”另一人魂飞魄散。强盗们顿时炸了窝，竟慌不择路地朝我们藏身的方向抱头鼠窜而来！

我心道不妙，却已无法阻拦！眼看他们挥舞着刀剑火枪就要冲到近前——

千钧一发之际，真正的波西米亚军队如神兵天降！他们训练有素地突入战场，如猎鹰扑兔，瞬间将混乱的强盗悉数制服，缴械捆绑，动作干净利落。

更令人心惊的是，一位气度威严、身披华服的中年男子在卫队簇拥下策马而至——竟是波西米亚国王亲临！我瞬间如坠冰窟，方才那拙劣的“贵族”表演，必然尽收国王眼底……

国王翻身下马，目光如炬，竟径直朝我走来！我手心冷汗涔涔，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国王嘴角竟浮现一丝赞许的笑意：“年轻人，干得漂亮！助我擒获此獠，当记你一功。”

我惊愕地抬眼，难以置信。他……竟未识破？还是……识破了却不在意？我慌忙躬身行礼，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陛……陛下过誉，分内之事……”

国王微微颔首，对身旁侍卫吩咐：“赏！赐予这些勇敢的年轻人。”一名侍卫立即捧来一袋沉甸甸的金币递给我。

随后，我们协助检查了强盗的遗物，发现他们都带有低地地区的特征标记。我们当即向国王承诺，定会追查其背后线索。

目送国王仪仗远去，我掂了掂手中颇有分量的钱袋，低声道：“此乃天赐良机……攀附权势的良机。”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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