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一面

江奈是在半夜里惊醒的。

她看了眼身边的严浩翔，确定他没有被打扰到。

那团小小的黑色雾气撒娇似的在她脸上蹭来蹭去，见她醒了，立刻散开、拼出歪歪斜斜几个字。

江奈：我知道了。

她轻声道。

迟早的事情，但比预想中更快。

被扰了清梦已然睡意全无，她伸手挥散黑色雾气，注视着严浩翔的脸庞，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月亮挂在天幕上，亮的古怪，外面一丝风声也无，光线从窗帘缝隙钻进来，窥探似的。

江奈想，她现在应该温柔地叫醒严浩翔，告诉他刚才得到的消息，并解释那团黑雾是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出门。

但她不打算这么做。

严浩翔听到身边人窸窸窣窣地起床，接着是穿拖鞋轻轻踩在地毯上的声音。

江奈走出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严浩翔睁开眼睛，眸光清明，看向被掩上的门。

她要去哪儿？

“主人，要不要我们跟上？”

窗外的黑影拔地而起，恭敬地问他。

严浩翔：不用，你们就当没看见。

出乎意料地，这次他没让他们暗中跟着保护江奈的安全。

奈奈不想让他知道，他照做就是了。

让他奇怪的是，江奈在别墅院子里剪了一捧玫瑰花，又在楼下装饰好了才带走。

丁程鑫从玫瑰园出来仍旧是闭门谢客，血奴来报刘耀文找过他的事情，他也只是点头，挥手遣散所有人。

室内奇冷无比，他褪下衣服，走进一个巨大的血池，抚摸清洗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成串的血珠子从冷白的皮肤上划过，落入池子里，衬得他像极了食人精血的鬼魅。

室内点起的熏香雾气袅袅，他哼着歌，亲自把马嘉祺松的那套衣服熨烫妥帖穿上，还破天荒地戴起一枚卡布奇诺玫瑰造型的胸针。

门铃突兀的响起，他斟茶的手一顿。

江奈捧着那束玫瑰，在门外极有耐心的等着。

丁程鑫摩挲着杯具，等茶水有了凉意，才大发慈悲地挥手，门锁终于“吧嗒”一声松了。

丁程鑫：无事不登三宝殿。

丁程鑫：说吧，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江奈：我们也算老朋友了，我送过贺峻霖，对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丁程鑫心一惊，冷眼扫过去。

他连马嘉祺都瞒过去了，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江奈在诈他。

丁程鑫：跟着严浩翔，你确实胆子大了不少。

她不置可否，把新鲜欲滴的玫瑰搁在桌上，注意到桌上热气氤氲的茶。

江奈：在想马嘉祺？

丁程鑫：直接说事。

江奈：对我绅士点吧，以后可没有这样说话的时候了。

江奈目光落到那枚别致的胸针上，语气忽地缓和下来。马上尘埃落定了，他们俩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江奈：我是来成全你的。

丁程鑫：什么？

江奈：那份文件没有泄露，这个你应该知道。

江奈：至于马嘉祺和江韵鑫，也早就断了。

江奈：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圈养。

江奈：最后一个消息，希望你不要留遗憾呐。

江奈嘴角勾起，眉眼间风情万千。

她身体微微前倾，不想错过丁程鑫接下来表情变化的任何细节。

江奈：马嘉祺是爱你的。

江奈在耍他，这是丁程鑫的第一反应。

他掀起眼皮就这样盯着她，久久的，眼底涌动起剧烈的情绪。以他手下的茶盏为中心，短短几秒整个桌子都爬满了裂痕。

丁程鑫：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江奈：你杀得了我？

江奈：准确来说，现在你能杀的了谁。

江奈的口吻不乏嘲讽，同时她又觉得有趣，马嘉祺也爱他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实，丁程鑫爱到最后了，居然不信。

江奈：如果不信，你也可以自己问他。

江奈：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

丁程鑫：你就这么笃定？

江奈很确信。这是和丁程鑫的最后一面。

江奈：我要说的就这么简单。

江奈：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她站起身来朝他笑了笑，毫无戒备，反正她真的只是来给他送束花，顺便说两句话。

丁程鑫：你都知道了？

丁程鑫没站起来，语气又恢复到刚才的样子。他们都是聪明人，看上去江奈已经完全脱离严浩翔能掌控的范围，那么要避开人监视他的身体状况也不难。

江奈却没有回答。

江奈：玫瑰是我和阿严种的，希望你喜欢。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回头想想对阿严的所作所为。这句话她没说。

门随着她的离开一点一点合上，丁程鑫眼里的光也渐渐消退，变得古井无波。

直到天亮，他又把自己关进了玫瑰园。

丁程鑫：去，请马嘉祺过来。

“是。”手底下的人对视一眼，恭顺又迅速地低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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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在回来了。”

严浩翔：知道了，去吧。

江奈出去了两个小时。

钟表里的秒针转动不停，他听到楼下开门轻微的响动，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江奈轻手轻脚上楼，见严浩翔还在睡着，松了口气，掀开被子慢慢在他旁边躺下。

等到江奈呼吸平缓，他才重新睁开眼，挪的更靠近她一些。

江奈：阿严。

黑暗中，他听到她梦里的呓语，江奈无意识抓紧严浩翔的手指。一个吻轻柔地覆上江奈额头，严浩翔心里被一片柔软塞得满满当当。

江奈：我不可能放他们全身而退…

严浩翔：他们是谁？

严浩翔无心睡眠，凑近去听，只听到断断续续地一句“这是第二个…”

江奈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听起来不像是个恶梦，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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