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柔中溺亡

橙红色的夕阳悬在地平线之上，宫野志保戴着姐姐的围巾，抱着姐姐的臂弯。

　　一步一趋，乖巧的跟着宫野明美的步伐走。血脉相连的两姐妹并行着，冰凉的小手被那只大手紧紧握着。

　　“刚刚机场大厅的电子屏上还显示着零下六度的低温预警。”

　　宫野明美轻声说着，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又迅速消散。

　　她低头看了看几乎贴在自己身侧的妹妹，围巾裹住了志保大半张脸，毛茸茸的大脑袋只露出一双水绿色的眼睛，此刻正微微仰望着自己。

　　那里面映着将沉的落日余晖，

　　像融化的玻璃。

　　贝尔摩德已经拉开了那辆德托马索的后车门，她站在那里，墨镜后的视线难以捉摸。

　　仿佛一直在盯着这对姐妹，

　　可又像无声地催促着。

　　宫野明美感到妹妹抱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

　　“上车。”

　　贝尔摩德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宫野明美应了一声，小心地护着志保的头，让她先坐进车后座。

　　小小的身体滑进去，几乎立刻占据了最靠里的位置。宫野明美随后坐进她旁边，关上车门。

　　车内隔绝了外界的寒风，暖气开得很足，干燥的暖意带着些许迷惑的窒闷感，也混杂着车载香氛甜腻的味道——这让志保有种想睡觉的不适感。

　　司机是个沉默的男人，

　　贝尔摩德则坐进了副驾驶。

　　引擎低吼一声，车子平稳地滑入车流。

　　宫野志保安静的坐着，目光落在自己深色呢裙的褶皱上。她极力维持着脸上惯有的淡漠，仿佛刚才在机场那个扑进姐姐怀里、声音哽咽的小女孩只是幻觉。

　　然而，平静之下，是心脏在胸腔里失序的撞击。

　　一下，又一下，

　　沉重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姐姐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的距离，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有她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柔顺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能感觉到姐姐温热的体温隔着衣物传递过来。

　　这温度像一种无声的蛊惑，

　　真是冬日里令人窒息的太阳……

　　她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直到小指的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姐姐放在身侧的手背。

　　而那大手动了一下。

　　宫野志保像是被烫到般，指尖瞬间蜷缩起来，心脏猛地一跳。

　　她屏住呼吸，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向副驾驶的方向，那片浅金色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冷漠而遥远。

　　前排的司机更是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背景板，只顾着驾驶自己该行走的路线。

　　就在志保几乎要放弃，

　　准备将手彻底收回时。

　　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坚定地覆盖了上来，将她那只冰凉而微微颤抖的小手完全包裹住……

　　那掌心带着令人眷恋的温度和力量，不容置疑地握紧。

　　骤然，心落回原处，紧接着又被一种更汹涌的暖流淹没。

　　她不敢抬头，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那只手——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她亲爱的姐姐没有看她，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波士顿冬日的黄昏，灰蓝色的天空下，建筑物轮廓模糊，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圈。

　　但她握着妹妹的手，拇指极其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抚过志保冰凉的手背，带着无声的安抚和承诺，指尖传来的细微颤抖，让她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宫野志保紧绷的身体，在姐姐这细微却坚定的动作里，一点点松懈下来。

　　她悄悄地、极其轻微地

　　将身体往姐姐的方向又靠了靠，肩膀几乎挨着肩膀。

　　围巾柔软地包裹着她的脸颊，姐姐的气息将她笼罩。她微微侧过头，目光终于不再掩饰地、长久地停留在宫野明美的侧脸上。

　　那线条温和的轮廓，低垂的眼睫，在昏暗光线下模糊感，宛若只存在于老相机中

　　她看着，默默的看着……

　　脸颊在围巾的遮掩下，悄然地…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热度。

　　贝尔摩德似乎并未察觉后座这无声的依偎与汹涌的情感暗流，或者她察觉了，只是不在意。

　　车厢里只有引擎的低鸣、暖气出风的微弱嘶嘶声，以及偶尔从车载音响里流淌出的、音量极低的、不知名的爵士钢琴曲。

　　一种压抑的沉默笼罩着她们，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将姐妹俩与前面的世界分开。

　　车子驶离了繁华的机场区域，穿过跨海大桥，桥下是冬日里显得格外深沉辽阔、泛着铁灰色冷光的海水。

　　最终，车子拐进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停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被改造成公寓楼的旧工业建筑前。外墙是裸露的红砖，巨大的窗户嵌在厚重的墙体里，透出零星的灯光。

　　“到了。”

　　贝尔摩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率先推开车门，冷风瞬间灌入温暖的厢内。

　　麻痹般的温度侵蚀了几人的呼吸，

　　宫野明美轻轻捏了捏志保的手，

　　示意她松开。

　　那小手指有些僵硬，不太情愿地慢慢放开。她跟着姐姐下了车，冰冷的空气立刻像无数细针般扎在裸露的皮肤上。

　　下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姐姐那条带着体温的围巾里。

　　而贝尔摩德站在车边，看着组织里一个穿着普通羽绒服、毫不起眼的男人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出来，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这算是交接了监视的职责……

　　这栋公寓的入口和周边，显然已经被组织的人无声地控制着。

　　“房间在四楼，403。”

　　贝尔摩德对宫野明美说，语气平淡。

　　“这是钥匙。”

　　她递过来一把冰冷的黄铜钥匙。

　　宫野明美接过钥匙，道了声谢，声音有些紧绷。她牵起志保的手，准备往楼里走。

　　“等等……”

　　贝尔摩德叫住了她们。

　　宫野明美脚步一顿，心头微紧。宫野志保也立刻抬起头，水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警惕，身体不自觉地又往姐姐身后缩了缩，仿佛预感到什么刁难。

　　冰冷的目光落在宫野志保身上，那眼神带着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然后，她看向宫野明美，红唇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似笑非笑。

　　“这几天的时间宫野志保可以和你一直待在一起。”

　　毕竟组织都让宫野明美过来了，再让她和宫野志保一直待下去也不太合适，虽然组织也没有说让姐妹俩一起住着，但也没有说不能一起住着。

　　况且只是两个被控制的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而且这不是询问，是通知。

　　宫野明美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光芒，她几乎是立刻看向身边的妹妹。

　　志保也怔住了，小嘴微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防备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了纯粹的、孩子气的期待和不敢置信的喜悦，亮得惊人。

　　“我……”

　　宫野明美刚想开口确认。

　　“当然……”

　　贝尔摩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打断了她的喜悦。

　　“宫野，你应该也清楚…你的妹妹很重要……务必看好她。”

　　“不要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眼神意有所指地在姐妹俩交握的手上扫过，冰冷的刀锋，轻易地割裂了刚刚升起的暖意。

　　“我会安排人定时送必需品过来。”

　　宫野明美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坚定取代。

　　她握紧了妹妹的手，仿佛汲取力量，然后对着面前高挑的人，清晰而平静地回答：

　　“我明白，我会照顾好志保的。”

　　贝尔摩德沉默的盯着她看了几秒，

　　似乎要穿透她的伪装，又或者是还想再说些话来警告她可疑的小心思。

　　可最终，经过一番沉思，她也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仿佛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

　　“随你……”

　　她丢下这两个字，不再看她们，转身利落地拉开车门，重新坐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闭，拿出化妆镜随意照了一下自己的脸，望着面庞，她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同时，缓缓的，不由自主的露出一道极为隐秘的笑容。

　　过了会儿，

　　亮色的跑车发出一阵低沉的引擎声。

　　迅速驶离，就这样，消失在冬日傍晚灰蒙蒙的街道尽头。

　　直到车尾灯彻底看不见，宫野明美才仿佛卸下了重担，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她低头看向身边的妹妹，发现志保也正仰头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之前的警惕和防备褪去了大半，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依赖和终于落定的安心，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终于得到许可般的快乐。

　　“我们上去吧，志保。”

　　宫野明美紧了紧握着妹妹的手，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劫后余生的温暖。

　　“嗯。”宫野志保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她主动迈开脚步，跟着姐姐走进了那栋旧工业建筑略显沉重的铁门。

　　公寓内部保留了工业风的骨架，高高的天花板，粗粝的混凝土立柱，但被改造成了舒适的居住空间。

　　403室位于走廊尽头，打开门，一股新装修混合着灰尘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陈设极其简单，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一张床，一个沙发，一张小餐桌，几把椅子。

　　窗户很大，但此刻窗外只有暗沉的如陷入囚笼般的暮色，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刚进门时的寒意。

　　宫野明美带来的那个米黄色行李箱就放在客厅中央。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可能存在的窥探，当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空气里那种无形的、紧绷的压力似乎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但也没有完全放松，毕竟……在这所住房里肯定也全部安装好了监听器。

　　宫野明美松开妹妹的手，走到窗边，将厚重的遮光窗帘拉上了一半，既保留了光线，又增加了一些私密感。

　　她转过身，看着站在客厅中央、显得有些局促的妹妹。

　　志保脱下了厚厚的羽绒外套，里面穿着简单的毛衣和裙子，她似乎有些无所适从，眼神在空荡的房间里飘移。

　　最后又落回到姐姐身上……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依恋。

　　她没有像在车上那样立刻黏过来，只是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衣的下摆，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明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走过去，没有立刻拥抱，只是站在妹妹面前，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拂开了志保额前有些凌乱的茶色碎发，指尖轻轻碰触到她微凉的脸颊。

　　“冷吗？志保……”

　　她问，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宫野志保摇摇头，脸颊却因为姐姐的触碰而微微发热。她抬起眼，看着姐姐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脸庞，那双宝蓝色的眼眸温柔得如同静谧的湖水。

　　里面的温柔几乎要将她溺毙——这种温柔太久她没有接触了，简直是令人窒息的幸福，而她宫野志保愿意在温柔的海洋里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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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我不行了，我回来了😭😭🥺🥺，我试着这几天连更一下。（为什么话本小说一章只能写不到6000字就写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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