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遥不可及的乡

不知何时，空间之中响起了大钟那浑厚低沉但又悠远庄严的声音。

“也是像罗马但亦不是罗马的侧面……”

我于这牢笼之中发出感叹，但也可以理解。

天空只有无限的黑洞，导致太阳钟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至于水钟，我在之前就和维西佩利斯了解过，只有这座城市的达官显贵或者富裕家庭才会用，基本没有普及开来。

那么剩下来的能让人们意识到有时间这种东西的方法便只有钟楼了。

第一次钟声，人于睡梦中醒来。

第二次钟声，人可活动的时间已过了半。

第三次钟声，人便再次入了梦。

而这次的钟声，已然是今日的第三次。

“仅仅只有要离开的日子才会想的这么多啊。”

我躺在了这所监牢的床板上，看着手中那才获得不久的散发着异样气息的黑色长钉。

看着它，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想着我来此发生的所有的一切。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但是腹部伤口的疼痛感依旧在提醒着我，我并没有做梦。

“啊，真是的，是今天经历过太多的原因吗？”

我开始苦笑着向自己发问，但是答案是必然的。

今天经历的，大概要比我在这所斗兽场经历的所有一切加起来都要多。

我从床上坐起，看向了通向牢房外的那个栅栏，天空中那些黑洞周围的吸积盘依旧在散发着别样的光芒，映衬着我此刻惆怅的心情。

“成为救世主吗……”

我看着钉子上的文字，这是它与我唯一不疏远的地方。这是我初次在这个世界相识的人给予我的祝福，尽管我很难接受。

但是想了很久，我再次将它放进了我的口袋，靠在了牢房的墙上，最后一次看着红褐色的天空，一夜未眠。

直至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的钟声响过不知多久，我才与走道上面听到了一阵着急的脚步声。

随后，两名卫兵打开了大门。

“阿尔萨斯·洛林，行政官有事找你。”

“是的，我知道。还请两位带路吧。”

我满眼疲惫的象征两位卫兵说道，嘴角维持着似笑非笑的状态……如同维西佩利斯一样，但这态度立刻引起了一名卫兵的不满。

“阿尔萨斯·洛林，我知道你的习惯从何而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你配以行政官一样的方式与我们谈话，记住你现在还是奴隶，而奴隶……”

“唉，算了算了。”

旁边那位年纪稍大的卫兵立刻制止了同伴即将产生的过激举动。

“这毕竟也是行政官的奴隶，我们是碰不得的……好了，跟我们走吧。”

被制止的卫兵依旧十分不服气，转头之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后，便听从自己前辈的劝告，一句话都没有说。

蒙着眼睛，不知又走了多久之后，我又来到了这座庄园。但是并没有如同上次一样，在喷泉边看见维西佩利斯。

“行政官在二楼，等着你过去找他。”

看来他又换回了男性的身份了。

他们都褪去了我的镣铐，让我独自进入庄园。

这也是我头一次细腻的观察这里，地板是由大理石石板铺成，墙壁闪着象牙的光辉。加上黄金一般的摆件和装饰……无比奢靡，直接接近了一座宫殿。

而当我上到二楼，再次被眼前如同油画般的景象震惊不已。

维西就站在那里，也如同我在夜间一样，身躯靠着墙壁。但与我不同，他的面前多了张桌子，摆上了面包，奶酪与水果。

而他的外貌也与之前有所不同，如黑洞般纯黑的头发与羽翼成为了银灰色，包括瞳孔和口腔也是。

“看来你一夜未眠。”

“我很激动，也很失落。”

“如在外被困多年的可怜人找到了回家的路，也是你觉得你辜负了与你第一个认识的人的期望。”

“……我如何回去？”

“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记得。”

“那个并不是涂鸦，而是你们的世界被这个宇宙撕扯而诞生的产物。”

“亦或者说，那就是一种宇宙的裂缝。”

我听着一阵沉默。

“这确实解释了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但你却没回答我我该怎么回去。以及如果我是被宇宙的裂缝拉扯过来的，那个裂缝不会越变越大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但是如果那道裂缝没有扩大的迹象的话也就不用太担心，以及这也是我准备让你回去的方法之一。”

“但是我也无法摆脱这个宇宙的引力……”

“你现在确实不行，但是我可以啊，我的孩子。”

他又展现出了那副不知其意义的笑容。

“你没有问题了？”

“我没有问题了。”

“那么便开始吧。”

我忽然感觉大地再次开始了振动，一处空间开始缓慢向内扭曲，压缩成了一个十分渺小的黑点。随后，黑点破碎，连带着空间都破碎了开来，在飘散的发光粒子之中展露出了我曾见过的回旋着不知多少种色泽的图案。

“那么，是时候说再见了。”

“确实如此，感谢您的照顾。维西佩利斯行政官大人。”

我向着那块图案走去，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么，再见。”

“再见，孩子。”

随着我的手触碰到了图案，我感觉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进去，扯出了宇宙，于散发着千万种色泽的诡异光芒中穿行，但我依然感觉到一种别样的不适感：

如同两台液压机同时向你施加那无穷无尽的压力，使我感觉到我全身骨头崩碎，几乎要吐出血来，而最终这种不适感还是让我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多久，我还是醒来了。

但我却身处一处陌生的地界，四处黄沙弥漫，了无生机。

仅仅只剩下了破损的图书馆还能证明这座我无比熟悉的城市还存在于世。

仰望天空，不见那无穷无尽黑洞与褐红色的背景。

而是……不知何时出现，但一眼可以分辨出是由人类所创造，分割了天空，环绕着这颗星球的星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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